“赢先生,你能给我讲讲这幅画的含义吗”?一个五十来岁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盯着眼前的话,看了半天也没看不明白画的是什么。
“看不懂”?赢恬推了推金丝眼镜,含笑反问道。
西装男人故作深沉的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嗯、、、看山不是山,看山又是山,看山还不是山”。
男子上前几步,又后退几步,近看、远看,突然眉头一挑,双手一拍,激动的说道:“高啊,实在是高,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赢恬长叹一声,感慨万千,“没想到陈总不仅是商界奇才,还有这么高的艺术鉴赏能力,我这幅画自从画出来以后,你是第一个看懂的人,实在令我感动”。
“过奖过奖,那是赢先生曲高和寡,他们没有那个慧眼”。
赢恬感慨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知己啊!知己啊!人生难得一知己,本来是打算带进棺材的,看在陈总知我的份上,我就忍痛送卖给你了”。
男子也颇为激动,生怕赢恬反悔,“赢先生,您看多少钱合适”。
“哎”,赢恬长叹一声,“这幅画在我心里是无价的,让我怎么开口,你自己看在心里目中值多少钱吧”。
男子伸出一根手指头,“赢先生,你看这个数怎么样”?
赢恬叹了口气,“我实在是舍不得啊,这幅画是我平生最得意之作,耗费了我所有的才华和心血,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画出来了”。
男子再次伸出一根手指头,“赢先生,这个数呢”?
赢恬眼皮抬了一下,“这幅画蕴含天地浩气,饱含苍茫世事,对整个人生,对整个家族都有着长远而悠久的滋养作用,若是作为传家宝,子子孙孙都会得益”。
男子面色有些为难,咬了咬牙,一狠心,伸开手掌,“赢先生,我拿回去一定挂在正堂,早晚瞻仰,世世代代、子子孙孙传下去”。
赢恬握住男子的手,“知己啊”。
男子小心翼翼的捧着画走了出去,赢恬掏出手机看了看短信,仔细的数了数五后面零的个数,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进来吧”。
赢恬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随便坐”。
陆山民走了进去,“他真能看懂”?
“懂个屁,这些人眼里看什么都是钱,哪懂得什么艺术”。
“主业是影子,副业是骗子,画画只不过是你的业余爱好”。陆山民坐在赢恬对面,不无讥讽的说道。
赢恬点燃一根高档雪茄,吐出一口烟雾,“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用不着每次说话都夹枪带棒吧”。
陆山民笑了笑,“做骗子多好啊,胡乱画一通就能挣几十万,何必非要冒着风险当什么影子”。
赢恬吧嗒了一口,淡淡道:“你这句话就说得错误百出了,首先,我不是乱画,我是国内一流的印象派画家,江州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其次,不是几十万,是几百万。”说着笑了笑,“再次,这点钱相对于从影子那里得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小妮子惊诧异常,她这辈子最听不的就是“钱”这个字,一听到“钱”字就眼睛发亮,立刻就掰扯这十个指头在那里算九头牛有多少毛。若不是来之前陆山民反复叮嘱过要安安静静的坐着,说不定就忍不住起身打劫了。
陆山民也是颇为震惊,他震惊的不仅仅是影子的资产,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钱就会同等的有多大的能力,否则就挣不了那么多钱,也守不住那么多钱。一直不敢低估影子,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
“如果你是想来打听你爸的消息,你就不用开口了,还是上次那句话,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是来打听他的”。陆山民淡淡道。
“哦?你不会好心来看我吧”。
“你想多了”。
赢恬耸了耸肩,“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你们影子的触角无孔不入,你应该知道吴家的事情吧”。
赢恬点了点头,“略有耳闻,你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真没想到凭一己之力,真能做到这一步。啧啧,吴家这样的大家族,生生被你折腾成这样,不愧是陆晨龙的种”。
“吴民生在哪里”?
“什么”?“什么意思”?赢恬咬着雪茄,神色突变。“闹这么大阵仗,你别告诉我吴民生没死”?
陆山民怔怔的盯着赢恬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表演的破绽,但是盯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真不是你们做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风格,我们只做闷声发大财的事情,涉及到吴家这么大的家族,还这么大的阵仗,你觉得我们想让外界注意我们吗”?
赢恬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但陆山民并不完全相信,这种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很难通过微表情判断他是否在撒谎,看看他之前老练的骗人手段就知道,信手拈来,神色自然,就算是测谎仪测也未必测得出来。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没有理由骗你”。赢恬抽着雪茄,悠然自得的说道。
陆山民没有再继续追问,他确实希望吴民生死,不管是因为陆家的原因还是因为叶梓萱,他都有足够的理由希望他死。
但是,与吴峥不一样的是,吴峥希望他立刻就死,哪怕多一秒都嫌多,而对于他来说,既然掳走吴民生的人没有让吴民生在吴峥上位的时候出现,就足以说明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帮吴民生,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像吴峥一样着急。
“既然我们有合作,如果你们有他的消息,我希望第一时间得知”。
“你的合作伙伴不少吧”。赢恬淡淡道,听不出是在感慨还是在揶揄。
陆山民没有避讳,也没有丝毫尴尬,淡淡道:“夹缝中求生存,这都是你们逼的”。
“那倒也是,一入棋局,棋局没结束,不管是下棋的人还是棋子,都不能说走就走”。
“不过你确实让人意外,不仅仅是我们,甚至包括陆晨龙以及各方势力,谁都没想到你能成长得如此之快。一开始各方势力或许只是把你当做一个突破口或者叫导火索,一颗本该早就抛掉的棋子,硬是让你在棋盘之中越走越远,还越走越关键。”
赢恬笑了笑,“世事变幻莫测莫过如此,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一场大棋局,下到现在,下棋的人竟然反倒是开始被你这颗棋子牵着鼻子走了,真是很有意思”。
陆山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愤懑,别人怎么算计他无所谓,大不了是拼个鱼死网破,唯独他不行。
作为儿子,不在爷爷身边尽孝送终,作为父亲不管不顾儿子二十多年不说,还将自己的儿子当成棋子。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他是英雄”。
赢恬深吸了一口雪茄,冷笑了一声,“看来我们之间还是有共同语言的,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他是个英雄,连自己的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狗屁英雄”。
说着叹了口气,“不过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也轮不到我来管,有机会自己问他去吧”。
“我今天来是找你谈正事的”。陆山民不想谈起陆晨龙。
“除了吴民生的事儿,还有正事儿”?
“我想跟你们谈一场大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