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笑嘻嘻的对小妮子说道:“我们魏家在天京那是出了名的现金流丰富,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
陆山民推开魏无羡的手臂,“今天就算了”。
说着拿过魏无羡手里的车钥匙扔给小妮子,“借你的车用用”。
“你们要去哪里”?
陆山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那辆黑色宾利。
小妮子高兴的坐进驾驶室,“还是这辆车坐着舒服”。
魏无羡跟在后面,也往车里钻,被陆山民一把拦在了外面。
“快回去吧,你奶奶还在等着你吃饭”。
“带上我行不行”?魏无羡可怜兮兮的望着陆山民。
“不行”!陆山民干脆利落的说道,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眼巴巴的看着汽车呼啸而去,魏无羡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有那么没用吗”。
如今的农村,差不多都一个样,人烟稀少,遍地长草。
不管是大村还是小村,能有原来的三分之一人口就不错了。
而且留下的全部都是老弱病残,一个村子里几乎见不到一个年轻人。
挨着天京的农村更是如此,连老人都没剩几个。
王根生是为数不多还留在村子里的人。
身材清瘦,面部黝黑,背微微佝偻,手上全是老茧,是个典型的农村老人。
虽然已经七十岁,但老人的身体还算不错,不仅种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还收罗了十几亩没人种的土地。
倒也不是子女不管他,让他这么大年纪还这么劳累。自从老伴儿死了之后,他就到了河北的一座城市跟小儿子一家住。
刚开始几年还好,儿子儿媳对他都算不错,每天带带孙子,做做饭,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过得还算是幸福。
后来随着孙子大了,开始上学了,不需要人照顾了,他就发现儿媳妇的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说话的口气是一天比一天难听。
说他做的饭不好,影响孙子健康,说他不讲卫生,容易让孙子染病,说他晚上咳嗽的声音太大,影响孙子做作业、、、
他想不明白,儿子不就是这样带大的吗,不一样长大成人,不一样考上大学吗,怎么到了孙子这儿就影响那么大了。
不过这些话他也不好说出口,免得让儿子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想来想去想明白了,人家不喜欢你,你活着呼吸是错,死了也是错,总之都是错。
后来找了个借口主动提出要回老家,儿媳在一旁一句话不说,儿子只是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
回到了村里,看见到处荒着的土地,很是心疼。他们这一辈农民,对土地有着很深的情结,这种情节是年轻一代人所无法理解的,所以就将附近没人种的土地都拾掇了起来。
村子很是冷清,难逢难遇碰到一个人,十几天前,一个跟铁塔般高的男子背着一个同样高大的男子走进了村里。
背上那人全身是血,一只眼睛空空荡荡,双手耷拉下垂在空中摇晃,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样子甚是吓人。
王根生吓得不轻,若是一般人,早就害怕得第一时间报警,但老人第一时间想的是救人。
一边忙不迭的烧热水、收拾屋子,一边帮着清理伤者身上的血污。
他从没见过如此健壮的汉子,比他那头耕牛也不遑多让。
更没见过伤得这么重的人,身上到处的流着血的小孔,特别是那只空荡荡的眼睛,里面还夹杂着红白相间的经脉,看得毛骨悚然。
接下来的几天,铁塔汉子每天早出晚归,他就负责守着伤者。
铁塔汉子每次回来都带着些奇奇怪怪,他叫不出名字的草药。
回来之后就开始鼓捣,一些草药煎成水灌给那人喝,一些熬成黑乎乎糊敷在他的身上。
在铁塔汉子和他的精心照顾下,那人一天天见好,已经能喝下一大碗粥。
老人不得不感叹年轻就是好,伤得这么重,竟然能这么快好起来。他自然不会知道,即便再年轻,换一个人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几天下来,老人知道铁塔般汉子叫黄九斤,床上那人是他朋友,因为是在打架斗殴中受了重伤,不方便住医院,才把他送到了农村来医治。
老人虽然是个老农民,但并不傻,年轻的时候也跟村里人打过架,普通的打架斗殴哪里能伤成这个样子。
但是他并没有说破,也没有害怕,因为他从这个铁塔汉子身上看到了农村人质朴的一面,这种质朴,不是在农村长大的人是装不出来的。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独居的农村留守老人,他实在是孤独太久了。
需要一个人陪他聊聊天,哪怕他并不确定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样的老人,在农村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晚上没事的时候,他就拉着黄九斤讲一些陈年往事,当然讲的的最多的是他的孙子如何可爱,如何聪明,将来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言语之中充满了溺爱和想念。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顾忌,毕竟现在的年轻人自诩见多识广、学识渊博,早已不爱听那些过时的陈词滥调。
但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一样,不管他说多久,说的事多无聊,他总是面带笑容的倾听。
而且是很认真,毫不敷衍的倾听。
以前儿子和儿媳妇儿老说他说话没条理、没营养,话多不种听。以至于后来他都不怎么说话。现在他找到了自信,突然觉得儿子和儿媳妇说得不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就很乐意听他说话。
王根生连着卷了好几卷叶子烟,月亮也升到了当空,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人老了就是喜欢唠唠叨叨,又耽搁你睡觉了”。
黄九斤摇头,“王大爷,我挺喜欢听您说话”。
王根生满足的笑了笑,随着又叹了口气,:“我的儿女能有你一半的耐心就好了”。
黄九斤淡淡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们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王根生笑了笑,“你就别逗我老头子开心了”。
“真的,他们早晚会明白的”。黄九斤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根生抖了抖烟杆,“也许吧
,不过等他们明白的时候,我坟头的草都不知道该长多深了”。
“王大爷,别种那么多地了,养好身体,您能等到那一天”。
王根生咧嘴微笑,脸上满是骄傲。“我孙子现在上高中了,他学习很好,听我儿子和儿媳妇说,能考上211、985大学,我得给劲儿的存点钱,到时候给他包一个大红包”。
黄九斤很替老人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只得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王大爷,您少苦点累点,多活几年,就是给您孙子最大的红包”。
王根生摆了摆手,“不是一个道理,我跟你讲,我们村里有个李老头儿,跟我差不多年纪,前年他孙子考上大学办升学宴,孙子来请了他几次都不去,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黄九斤下意识问道。
“因为他没有钱给孙子包红包”。
黄九斤哦了一声,颇为惊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