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心情不错,别惹我”。
陆山民抿嘴笑了笑,“别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可怜的人,你还有个弟弟,还有天叔、卓爷,还有海家那么多人为你出生入死,其实挺不错了”。
“你的话有点多了”。海东青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也许是身处这样宁静的环境中可以不顾外面的一切,难得的清心随意,陆山民没有在意海东青的变化的语气。
“怎么说呢,其实一开始我挺讨厌你的,但是渐渐接触下来,我发现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天叔说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初我是不信的,但慢慢的我相信了。你呀,就是把自己掩饰得太好了,假装比谁都坚强,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的人,有谁能真的独自存活而不在乎别人的”。
“哼”!海东青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可以闭嘴了”。
“呵呵”,陆山民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怎么,被我说中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了解我吗”!
“天叔说我俩是一类人,其实我觉得挺对”。
陆山民半躺在轮椅,想到曾经盛天说的话,想到海东青不止一次鼎力相助,其实心里面对她的反感早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对于海东青,两人虽然见面就掐,完全无法好好说上几句话,但不管说与不说,两人都能体会到对方的所思所想,尽管或许两人都不会承认这一点。
特别是两人不说话的时候,都能从彼此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但是,一旦说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前面是一个很陡的下坡,陆山民感到身后轮椅的扶手一轻,紧接着轮椅的速度开始加快。
越来越快。
陆山民回头,海东青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轮椅沿着下坡越来越快,前面是一个转弯,轮椅直奔着转弯处的公路护栏飞奔而去。
陆山民对海东青刚升起来的好感荡然无存,回头大喊,“海东青、、、、”。
。。。
。。。
狮驼峰上,两个身形如松,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山巅。
吴峥缅怀这曾经的壮丽辉煌,沉浸在过往中无法自拔。
“队长,还记得在南美那一次吗?我俩追杀一个米国间谍到墨西哥,一百多吧ak对着我俩突突扫射,真他娘的带劲。你扛着我一路前行,人大杀人,佛挡杀佛,冲进那群毒枭之中,手刃了那个间谍”。
吴峥脱下上衣,露出古铜色的雄壮肌肉,在胸口和腹部,还有背部,赫然是五个弹痕。
“要不是你,在墨西哥我就交代了”。
黄九斤看着吴峥身躯,笑了笑,“我们是兄弟,我死也不能让你死”。
吴峥仰天哈哈大笑,铮亮的光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从兜里掏出两瓶二锅头,扔给黄九斤一瓶。
两人碰了一碰,喝了一大口。
“还有一次在非洲,我独自执行任务,和当地部落首领闹翻,我一拳打烂了他的头。他娘的,一个部落武装追了我三天三夜,三百多杆枪,打得我抱头鼠串”。
“我记得,我找到你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
“是啊,队长,要是没有你,我早没命了”。
黄九斤一口干掉二锅头,望着天空中的太阳,喃喃道:“光头,你不需要对我提起这些”。
“你不需要,我需要”。
吴峥啪的一声将二锅头砸在地上。
“队长,听我一句劝”。
倾斜的下坡,轮椅速度越来越快,陆山民紧紧的抓住轮椅扶手,惊慌失措。
公路护栏越来越近,护栏外面是一两米高的一个陡坡,这个高度,摔下去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以他现在受伤的身体,肯定得伤上加伤,狼狈不堪。
陆山民心里暗骂最毒妇人心。眼见就要撞上,已经做好飞出去摔个狗吃屎的心里准备,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风声,紧接着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轮椅,快速飞驰的轮椅戛然而止,惯性之下身体前扑而去,身体刚刚离开轮椅,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领,生生把他拉了回来。
陆山民大为火光,回头大骂,“海东青、、”
刚叫出名字,一口怒气被硬生生堵在嗓子眼。
海东青笑了!
笑出了声音,笑得露出了牙齿。
牙齿整齐洁白,嘴角竟然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笑得灿烂!
笑得放松!
仿佛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
满腔的怒意渐渐消散,陆山民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
朝阳温暖妩媚,清风温柔轻徐,偶有两只山雀叽喳嬉闹而过,也有衔泥飞过的燕子,宁静而生动。生出嫩叶的小草带着嫩嫩的清香,远近红黄粉白的小花在风中轻摇,静谧而多彩。
陆山民很没用的心软了下来。
海东青将目光投向远处,或许是捉弄了陆山民心情大好,喃喃道:“春天的风景真美”。
陆山民也有同样的感慨,淡淡道:“这个时节,和大黑头、小妮子一起进山,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成群结队的野兔野鸡,鹞子山南面有个湖,湖的名字很文雅,不像是山里人取的,叫月亮湖”。说着指着不远处的湖泊说道,“跟这个湖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一样碧绿,湖边有很多叫不出名字植物,有的叶子红白相间,果子像一个个小小的灯笼一溜挂下,有的花像大大的喇叭,白色的,周围一圈一圈的粉色。湖里的鱼也很奇怪,有种鱼有着尖尖的嘴巴,白色的,巴掌大,特别灵活,只有我能抓到,连大黑头和小妮子都不行”。
陆山民回头看了眼海东青,未被墨镜遮住的脸颊一直带着笑意,像是在想象他所说的那种植物和鱼。
陆山民本想说那种鱼特别美味,特别是撒上胡椒粉,简直是人间极品,不过为了避免破坏气氛,没有提。
“别看那个时候我们小,我们是在鹞子山走得最深的人,哪怕村里最有经验的老猎人也没有我们走得远。那个时候的天特别大,地特别广,天上地下就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如果有机会我去看看”。海东青淡淡道。
“你去了不会失望的,马嘴村的人虽然粗鲁了些,也没什么文化,但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一群人”。“我不骗你”。陆山民强调道。
“你们三个都在马嘴村长大”?
“我算是吧,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在马嘴村。小妮子是四岁多到的马嘴村,大黑头到马嘴村的时候快十二岁了”。
“哦”。
“第一次见小妮子的时候,是老神棍带着她来的,记忆特别深刻,当时我正坐在院子里的树墩上数大雁,刚数到一百只,老神棍就过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打断了我数数,气得我抱起树墩就砸,还大骂了他一通,他提起道破跑得比兔子还快”。
“呵呵、、”海东青再次笑出了声音,想象着道一当时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小妮子在一旁插着腰笑得前仆后仰,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笑得那么开心,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
“她本来就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你呢”?陆山民转头望向海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