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笑了笑,“所以,做个自我介绍吧”。
男子微微低头,像是在思考着怎么回答,半晌之后缓缓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视而不见的瞎子,没有绝对不露痕迹的阴谋。当年的刑侦手段虽然无法侦破那个案子,但并不代表着没有人怀疑。但是他们就像影子一样,有时候即便感觉得到,伸手去抓的时候却什么都抓不到”。
说着问道:“这种无力感,你感受过吗”?
陆山民笑了笑,“我正感受着,不管是你们还是他们,都给了我这种感觉”。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以至于对我们也难以信任”。
“对于一颗棋子来说,很难对下棋的人产生好感,那种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不太好”。
中年男子轻轻点头,“我理解你的感受,有什么疑惑,你现在可以问”。
陆山民转头看着中年男子的眼睛,他的眼神平静而温和,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
中年男子嗯了一声,“但我不保证你会满意我的回答”。
陆山民把目光移向球场,廖勇正兴奋的起身欢呼,应该是他所支持的一方进球领先了。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找出他们”。
“然后呢”?
中年男子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带着一丝茫然。“不知道”。
对于男子所说的不知道,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确实让陆山民很不满意。
“你们是国家正式的调查组织”?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山民无奈的笑了笑,“你的回答让我很无语”。
中年男子淡淡道:“我刚才说了,当年的案子是有人产生了怀疑,并不是任何正规机构”。
“那这个人是国家机关的人”?
男子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算是吧”。
“算是”?
男子看了眼陆山民眼中的不满,接着说道:“正
因为如此,我们只能暗暗的进行调查,无法更多的借助国家力量”。
“你们就没有向高层反应”?
男子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证据,没有足以说服上层的依据,上层凭什么相信。纳税人的钱不是随便早个似是而非的借口就能动用的。”
说着看了眼陆山民,“就像你公司里面一个员工告诉你做某一项投资会有很好的回报,你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把资源投入进去吗,你得先看他的调研报告,可行性报告,还得看到一些实在的证据,而我们除了一些断断续续不连贯的猜测之外,什么都拿不出来”。
说着叹了口气,“没有上层的支持,我们能调动的资源很有限,而且我们只能暗地里行动,不但不能让影子知道,也不能让政府机构知道,没有经过授权的行动一旦让上面知道,我们的行动就会立马搁浅”。
“还有就是,你应该发现我们的行为并不是完全讲规矩,有时候也有些江湖气息。”
说道这里中年男子眉头微微皱了皱,像是有些难以启齿,过了片刻才说道:“没办法,我们真的很穷,你应该很清楚,养一大批编外的调查人员得花多少钱”。
陆山民谨慎的看着中年男子,下意识往一边挪了挪屁股。
“别打我主意,我养着一大家子人并不富裕”。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随即乐呵呵的笑出声来,“你误会了,我找上你并不是来打土豪的”。
说着歉意的说道:“我主要是想给你解释一下,我们的行为或许有伤害到你,但实属无奈”。
陆山民自然不会完全相信男子所说的话。
中年男子继续说道:“影子的可怕不仅仅是他们看不见摸不着,他们很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明白吧,所以平阳县的初次交锋我们落了下风,而且我们组织中的很重要的一员差点被挖出来”。
中年男子看着陆山民,淡淡道:“所以我们现在更加不敢轻易有任何行动,否则一旦暴露出来,不需要影子动手,上面就会直接解散我们,领头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陆山民冷笑一下,“说半天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想继续让我这颗棋子任由你们摆布”。
中年男子尴尬的笑了笑,“‘摆布’两个字不准确,我更希望是精诚合作”。
“还有个问题”。
男子直接摇了摇头,“举报你的人不是我们”。
说着带着诚恳的眼神看着陆山民,“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的相信我今天所说的话”。
见陆山民眼中依然带着警惕,男子继续说道:“我们组织的名字叫‘戮影’,这下你该信了吧,没关系,这里面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琢磨推敲我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
说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陆山民皱了皱眉,“还有什么话要说”?
“哦,哦,我们、真的很穷,你要是方便的话、、、、”。
“不方便”。
陆山民闭着眼睛躺在闯出,仔细回忆着下午与中年男子谈话的情景,一字一句的琢磨男子所说的话,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做作和表演的成分,他的话也说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但是,他仍然不敢完全相信。
中年男子并没有和盘托出,比如那个牵头人到底是谁,既然要精诚合作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在担心什么,还是在隐藏什么。又比如他们算不上正规的调查机构,牵头人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私自查找影子。还有他们的目的,仅仅只是找出影子吗?
还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并不能让他完全释怀。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问海中天的死是否与他们有关的原因,就是想对他们保持一定的警惕。尽管他已经尽力的不去相信任何人,但他知道自己骨子里还是很容易相信人。而且他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不可能得到答案。
他们的种种行为正如男子自己所说那样,带有浓浓的江湖气息,尽管他的解释天衣无缝,但还是让他不敢完全信任。
做棋子的悲哀就在于此,落在方寸之间的棋盘,永远摸不准下棋人的意图,只能被动的跟着节奏走,哪怕偶尔能打破节奏,也影响不了整个棋局的走势。而自己这颗棋子什么时候会成为弃子被人拿掉,更是不得而知。
他在心里唯一偏向信任他们的原因,是因为冯晓兰。她是一个丨警丨察,她的家族里也是丨警丨察,她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想来太可能是一股邪恶势力。
想到冯晓兰,陆山民不禁有些担心,那天晚上平阳县风声鹤唳乱做一团,也不知道这个菜鸟丨警丨察有没有遇到危险,现在怎么样了。
廖勇这几天依然没有任何进展,他已经认定陆山民在外面是个大人物,铁了心想出去后跟着他混,但是第一个交代的任务都没有办好,心里很是着急。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间脑袋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猛的做起身子,“山民哥,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季铁军背着手,静静的看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这是他最近几天做得最多的事情。
郭良走了进来,支开了监控室里的其他人,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