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猛充耳不闻,双目冷冷的看着海东青。霸道的说道:“你是想先死,还是想看着我一刀刀割下他的肉之后再死”!
陆山民脑中尚有一丝清明,在来的路上他做了两手准备,他并不确定薛礼是否会来,当薛礼出现的时候他从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现在他又从希望再次堕入绝望。他知道盛天或许正在赶来,洪成武和冷海也在赶来,丨警丨察也在赶来。但薛猛铁了心要杀两人,这些人即便现在同时赶到也改变不了什么。他甚至希望盛天和冷海他们不要来了,来了也是徒增牺牲。
陆山民躺在地上,仰着头,感激的望着海东青,这个曾经拿脚踩在他脸上,曾经几次打得他吐血的女人今天本可以不来,来了之后也本可以独自逃离,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和他一起死。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好好的骂她几句,为什么脾气就这么倔,他想跟她讲讲林大海的道理,为什么不能弯弯腰,低低头。但是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已经说不出这么多话。
海东青回头低头看了眼陆山民,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她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嘲笑,是真的笑了,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远处传来急促的警笛声,陆山民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听出一股淡淡的悲鸣,仿佛是送葬的哀乐。薛猛已经破罐子破摔,丨警丨察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现在终于深刻明白了大黑头对他说的那句话,‘如果他死了,他将变得疯狂,变得无所顾忌,变成只为复仇而活的野兽,哪怕前方是陷阱,哪怕明知是死,也在所不惜’。薛猛现在就诠释了这句话的真谛。
四周风声骤起,黑色的风衣猎猎作响,海东青嘴角的鲜血加速往下滴。陆山民知道,她这是要拼死最后一击。
薛猛冷冷一笑,“看来你选择先死”!
“谁死还不一定”!一声雄壮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起。
听到声音,陆山民彻底冰冷的心燃起熊熊烈火,来的路上他除了给薛礼打了电话之外,还给祁汉发了条信息。他本来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薛礼来了,祁汉这个国际通缉犯也敢大胆的进入江州城。
紧接着,他听到地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奔跑声,就像是一个巨人大踏步踏在大地上,本已险些昏厥的他,差点被这震动声震得晕了过去。
薛猛身躯一震,他刚才就感知到在远处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只是黄九斤没在江州,他完全没往还会有一个搬山境后期巅峰的高手赶来救陆山民方面去想,根据他掌握的情报,陆山民身边除了黄九斤再无这样的高手。哪怕是现在,他也是只闻其声,不知道来者是谁。
但不管是谁,哪怕是黄九斤亲自赶来,也救不了陆山民。
薛猛大喝一声,骤然出拳。
海东青双掌齐出,每一掌都夹杂着呼呼风啸,瞬间打出三掌。
薛猛拳劲一往无前破开海东青三掌,一拳打在海东青胸口。
“咔擦”!胸骨断裂的声音应声而响。
海东青蹭蹭后退数步,血气翻涌涌入喉咙。海东青将这口即将喷出的鲜血生生吞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这口鲜血一吐,最后一口气也就散了,将再无再战之力。
薛猛没有理会海东青,猛的一拳砸向躺在地上的陆山民的头颅,他要赶在那人来之前结果了陆山民。
陆山民紧紧盯着逐渐放大的拳头,他已经感觉到拳风喷涌而来。
这个时候,一只脚踢了过来,正好踢中薛猛手腕。
薛猛的拳头偏离了一分,狠狠的砸在陆山民头侧,整个拳头完全没入泥土之中。
海东青连环两脚踢中薛猛额头,薛猛被踢得后退两步,海东青踏步向前,一掌拍向薛猛胸口。
薛猛爆喝一声,任由海东青一掌打在胸口,与此同时双手抓住海东青手腕,一个旋转,犹如扔铁饼一般将海东青扔了出去。
海东青的身体砸在铁皮做的厂房墙壁上发成砰的一声巨响,然后落入草丛之中,再也没有站起来。
薛猛踏抬脚准备走向陆山民,薛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趴在地上死死的抓住薛猛的脚腕。
薛猛情急之下甩了两下竟然没有甩开,干脆直接托着薛礼迈向陆山民。
此刻,另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已经冲了过来,气势全开,层层叠叠的威压直奔薛猛。
薛猛心急如焚,来人不在他之下,如果全胜时期还有一战之力,今天先战风浪,再战海东青和陆山民,身体已然受了伤。
情急之下猛的抬脚,将抱住他脚的薛礼直接甩飞出去扔向来人。
与此同时向前大踏出一步,再次挥起拳头砸向陆山民脑袋。
陆山民没有看一眼奔杀而来的薛猛,颤抖着身躯努力转头看向海东青落地的方向,透过草丛只能看见杂草叶上斑驳的鲜血和若隐若现的黑色风衣。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无生机。陆山民内心涌起一股巨大悲痛,比他浑身的伤痛还要痛上千百倍。
他想放声吼出那股悲痛,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恍惚间听到一声巨大的炸响,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很多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后来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滴滴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那个声音很有节奏,他想睁开眼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发出声音,但他发现好像自己没有眼睛,下意识活动四肢,发现自己也没有四肢。他惊讶而恐惧,想发出喊声,但他发现自己连嘴也没有。就只剩一缕思绪,什么都没有。
他害怕得有些颤抖,但实际上那只是那抹思绪的错觉,身体都没有,哪来的颤抖。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一阵轻微的交谈声,声音一样很遥远,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陆山民不禁想到自己是不是死了,只有死了才只剩下一缕灵魂。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了微微的光亮,还看到了模糊的人影。他又有些怀疑,是否自己没有死。
接下来他在不断的沉睡和迷糊中反反复复。直到他回想起那袭黑色的风衣,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醒了”?
一声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很清晰,他才确定自己没有死。
陆山民睁开眼睛,蒋琬正满脸激动的看着他,眼眶微红。“医生说你还有两天才能醒过来,真没想到今天就醒了过来”。
“海东青!海东青怎么了”?陆山民忙不迭的问道。
蒋琬摇了摇头。
“啊”!陆山民猛的想坐起来,引得全身肌肉发出剧烈疼痛。
“别紧张,她没死,不过还在特护病房昏迷不醒,医生说已经度过危险期”。
陆山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没死,太好了,没死”。
“风浪呢”?陆山民赶紧又问道。
“哪个风浪”?蒋琬疑惑的看着陆山民。
“脸上有一道疤痕,和红姨一起的那个人”。
见陆山民神情紧张,蒋琬安慰道:“哦,已经转到普通病房,红姨正守着他”。
陆山民再次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陆山民感激的说道:“谢谢你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