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猛咯咯冷笑,“天才!你们两个都是我这一生中所见最有天赋的天才”!说着拔出之前海东青插在他肩膀上的匕首,向前踏出一步。
足足过了几秒,陆山民涣散的眼神才有了一丝光亮,这一次他是真的绝望了,不仅是他要死,海东青也逃不过一死。
陆山民朝海东青投去恳求的目光,海东青知道这是陆山民在求让她亲手杀了他。
海东青带着大大的墨镜,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从她颤抖的身躯能够看出她此刻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陆山民再次给了她一个恳求的眼神。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杀、了、我、、、”!
海东青缓缓举起右掌,手掌不住摇晃,那种心痛的感觉再一次涌起,仿佛这一掌下去会打碎她最珍贵的东西。一边是理智告诉她如果不杀了陆山民,他将受尽千刀万剐之痛而死。一边内心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拍下去。一向杀伐果断的她从未体会到过这种感觉。
薛猛咯咯的冷笑声响起,“拍下去,我还从没见过亲手杀死自己的挚爱是个什么样子”。
‘挚爱’两个字震得海东青心脏一阵颤抖。“胡说八道”!
薛猛继续缓步向前,“不是?不是那你还犹豫什么,拍下去,朝着他的太阳穴狠狠拍下去。否则我会在你面前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让你眼睁睁看着他在痛苦和恐惧中死去”。
陆山民面色痛苦,再次朝海东青恳求道:“求、求、你”。
海东青最终没有拍下去,她缓缓的把陆山民平躺放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鲜血滴答滴答落在陆山民眼前。陆山民心急如焚,竭尽全力想站起来,但除了全身传来钻心的疼痛之外,浑身上下动不了分毫。
“这一掌,我决定拍在你身上”!海东青声音虚弱,但仍旧散发出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
薛猛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海东青,眼中露出一抹欣赏之色。:“你是我见过最有勇气的女人,甚至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有勇气”。
海东青上前一步,挡在陆山民身前,红唇轻启。“死战”!!
薛猛拳头紧握,“好!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说着,继续迈步向前。滔天的威势扑面而来。海东青就像巨浪之中的一艘小船,看上去随时都可能被淹没。但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胆怯。她就像站立船头的一尊女战神,危而不倒。
“住手”!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之后,一个身影从一件破旧厂房后走出。
“三叔”!薛猛收敛了气势,眉头紧皱。
薛礼走到陆山民身前半蹲了下,眉头微皱。陆山民现在的样子与上次在红鼎国际高尔夫球会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来晚了”。
薛猛撇了眼地上的陆山民,“他让你来的”?
薛礼点了点头,“半个小时前他给我打了电话”。
“你是来阻止我的”?
薛礼起身挡在海东青身前,说道:“薛猛,不要一错再错”。
薛猛脸上浮现出淡淡怒气,“三叔,你忘了薛凉是怎么死的”?
“我没忘”。
“那就请你让开”。
薛礼向前一步,挺直腰杆。“要杀他们,你就先杀了我”。
薛猛脸上怒气更盛,“二叔说你背叛薛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真忘了自己姓什么”。
“薛猛,丨警丨察快来了,薛家已经失去了薛凉,不能再失去你”。
“那薛凉的仇呢?你没看见他死得有多惨吗”!薛猛暴吼道。
“我早就劝过薛宇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薛家霸占了陆家的基业,还一味的斩草除根把人逼上绝路。这都是报应。”
“薛礼”!!!薛猛双眼圆瞪,凶光毕露。
薛礼不以为意,说道:“薛猛,你想过杀了陆山民之后的后果吗。你今天杀了他才是真正把陆家人逼上绝路,之后薛家迎来的将是无穷无尽疯狂报复,那时薛家也将走上绝路。你现在逞一时之快报仇,你想过薛家上下这么多人横死街头的惨相没有。”
“你让开”!薛猛再次爆喝,胸膛起伏不定。
“薛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杀了陆山民之后,黄九斤就会是这个样子,道一、刘妮也会是这个样子,东海曾家、海家、山海集团所有人都会是这个样。陆山民活着,他们尚有所顾忌,陆山民一死,他们将变得和你一样疯狂而无所顾忌。陆家亡,薛家也得陪葬”。
薛猛拳头握得咔咔作响,“那我也要陆山民先给薛凉陪葬”!
薛礼苦笑道:“知道纳兰家为什么对薛凉见死不救吗?他们就是想看到今天这一幕。借你的手杀了陆山民,然后让陆家的人疯狂的和薛家火拼,最后兵不刃血的除掉陆家残余势力,至于薛家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在乎”。
薛猛紧紧咬着牙,双目满是恨意。“每晚一闭眼,我的脑海里全是薛凉惨死的模样,此仇不报何以为人,何以立足于天地间”。
薛礼劝道:“薛猛,放手吧,就当是为了薛家”。
“不”!!!说着继续往前走,身上气势再次铺开。
“我只问你让不让开”?
薛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过,要杀他们,先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
薛礼神色泰然,“你一意孤行,与其将来死在别人的疯狂报复中,还不如死在你手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薛礼并不太意外。从当初薛宇派人去金三角丛林杀陆山民,他就想到过有可能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无法预知未来,而是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却无法改变。
所以当他接到陆山民电话的时候,他立马赶了过来。他想奋力一搏试着去改变,尽管他知道或许依然只是徒劳。他也要尽力去改变。
薛猛并不是鲁莽之辈,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人没一个人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知道薛礼的话很有道理。
但是,薛凉之死是他永远无法抹去的痛。从小父母早逝,是二叔把他抚养成人。他和薛凉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每一次薛凉犯错都是他替他扛,每一次薛凉被欺负都是他去保护,他已经习惯了保护这个弟弟。每一次被二叔罚跪薛凉都陪着他一起跪,每一次练功受伤都是薛凉替他敷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弟弟给他的亲情温暖。现在一切都没了,每当他想起薛凉惨死的样子,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怒吼。
他是武道中人,一心追求武道极致,对家族荣誉和兴衰本就没有其他人那么看重,除了陆山民到江州之后他参与了薛家的安保工作,之前几乎不参加薛家事务。在他的眼里,所谓的富贵荣华家族利益并不见得比他的武道突破更重要,更加无法和杀死薛凉的仇恨相比拟。
薛礼好歹是他的三叔,他当然不会杀他,但一个从商几十年,武功几乎全部荒废的薛礼哪里挡得住他。
薛猛的大手一把抓住薛礼手腕,稍稍一用力,薛礼就横移出去四五步。
薛礼再次上前,双手狠狠的抓住薛猛粗大的手臂。
薛猛手臂肌肉威震,薛礼虎口一麻,双手被崩开,再次退出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薛礼这次没有徒劳的站起来,指着薛猛破口大骂,“薛家覆灭,就毁于你手,薛猛,你是薛家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