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有钱双手放在办公桌上,按着一份商业计划书
。这个东海珠宝大王每一根手指上都带着一颗价值不菲的宝石。随着十根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宝石折射的光芒光彩逼人不能直视。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大律师也开始学做生意了”。
郝伟嘿嘿笑道:“爸,你先看看我这份计划书怎么样”?
“狗屁不通”!郝有钱啪的一声把计划书摔到地上。
郝伟笑呵呵的重新捡起来,“爸,百汇新区开发,那些地块不知道多少人抢着想要,很多人头都抢破了,这次是因为我和雅倩关系不错,才开了个后门儿拿到两块儿合作开发,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啊”。
郝有钱抬手摸了把闪闪发亮的大光头,“你是当老子傻还是当老子好欺负,你不务正业老子忍了,现在还来挖自家墙角。你这个不孝子,老子当初就该把你射墙上”。
郝伟知道忽悠不过去,他这个小学毕业的老爸精得跟猴儿似的。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郝有钱气呼呼的说道。
郝伟抓起那份商业计划书哗啦啦撕成碎片,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本打算学学做生意,既然你觉得我不是那块料,我还是回去当律师吧”。
“你刚才说什么”?
郝有钱桌子一拍,站起身来吼道。
郝伟停下脚步,转头说道:“什么都没说”。
“你再给我说一遍”。郝有钱抑制不住兴奋的吼道。
郝伟仰头看着天花板抖着腿,“我忘了”。
郝有钱转过办公桌,快步走到郝伟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刚才说想做生意不想当律师了”。
“好像是说了这句话”。
郝有钱哈哈大笑,双手拍着郝伟的肩膀。
“臭小子,老子以前拿棍子抽你都没用,今天怎么想通了”。
郝伟笑道:“爸,我想通了,行侠仗义并不一定非要当律师,只要心中有侠义之心,做什么都一样”。
“好!好!好!就是这个道理,书没白读”。
郝伟指了指那队碎纸片,“那份计划书”?
郝伟哎哟一声,焦头烂额的拍了拍大光头。
“儿子啊,那是个坑啊。如果你真想进入房地产行业,爸可以打破不做其他行业的规矩在其他地方给你买两块地,但是山海集团的地不能动”。
“爸”!
“你听我说,要他的地也行,高价从他们那里买过来我们自己搞,不和他们搅和在一块儿”。
“爸,我们从没做过房地产行业没有经验,和他们合作开发更保险”。
郝有钱用力的抹了抹光头,“儿子,山海集团这样的局面最好的选择是把那些地转让卖掉,知道他们为什么宁死不卖,非要找人合作开发吗”?“因为他们想和纳兰家死磕到底,还想拉更多的人和他们一起与纳兰家死磕到底,那是个巨坑,多少钱都不够填”。
郝伟无奈的叹了口气,“爸,我还是回去当律师吧”。
自从郝伟大学毕业之后,郝有钱就想方设法让他进入明珠,打算带他几年就把打下的江山交到他手上。
不过郝伟一门心思想当律师,死活不肯接手珠宝大王的宝座。
这些年父子俩为此进行过无数次较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甚至闹到要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但最终郝有钱还是没能战胜郝伟。
自从去年郝伟当律师开始,郝有钱就彻底死了心,常常自艾自怜打下的江山后继无人。
郝伟这一次的峰回路转让他有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好不容易儿子有回心转意的迹象,他当然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但是钱就是他的命,辛辛苦苦挣的钱,明知道那是个火坑,他不甘心就这么扔进去当纸烧掉。
郝有钱无奈的叹了口气,递给郝伟一支烟,拉着郝伟走到透明玻璃墙旁,望着外面林林总总高耸的建筑,吐出一口烟雾,缓缓的说道:“儿子,老爸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皇亲国戚,也没有富甲一方的朋友。小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并且都从来没吃饱过,放在二十年前,我做梦都不敢想像能在这样的高楼大厦里办公”。
“你老爸我能有今天不容易,当年抱着一万美金冒着生命危险往返于东南亚倒卖玉矿石,花了五年时间,从一万变为一百万”。
“那时华缅边境很乱,有一次我看中了一批玉石,把一百万全部投了进去,在回程的途中遇到一窝子土匪,随行的人全死了”。
郝有钱深吸一口烟,仿佛陷入痛苦的回忆中,“我当时腋下中了一枪,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也是我命大,一场大雨把我淋醒,当我醒来的时候,整整五大卡车的玉矿石全被抢走”。
“身旁是十几具尸体,其中大部分都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朋友。”
郝有钱眼眶微红,继续说道:
“我忍着剧痛迷迷糊糊的走进一个小村庄,村里的村民救了我。后来腋下的枪伤好了,但心里的伤确好不了。所有的积蓄没了,兄弟们没了。那段时间,只要一合上眼,满脑子都是他们血淋淋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我万念俱灰,生不如死。”
郝有钱深吸一口烟,“我不敢回老家,害怕老家叔叔大伯问我要儿子,也不敢离开那个村子,害怕那伙土匪杀我灭口,就这样在村子里住了一年,后来才重新拉了一帮人东山再起。”
说着拍了拍郝伟的肩膀,“老爸能有今天这点家当不容易,儿子,你要懂得珍惜啊”。
郝伟给郝有钱递上一张餐巾纸,郝有钱拿过餐巾纸擦了擦眼眶,这些年来儿子还是第一次对他这么好,心里突然感到很是安慰。
“儿子,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
“爸,你跟我打感情牌也没用”。
“你”!郝有钱刚才的感动和安慰瞬间消失,“爸说的都是事实,你以为东海珠宝大王的头衔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爸”,郝伟很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也知道你的不容易”。
说着深吸
一口烟,“你说道这些东西能触及到我的心灵,我很感动。但我无法真正理解,因为那毕竟是你的经历,不是我的”。
郝有钱想破口大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哎的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
“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接手家族生意吗”?
郝有钱怔怔的看着儿子,“不是因为你想当个行侠仗义的律师吗”?
“是,但也不全是。”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知道我和陈洋的关系”。
郝有钱点了点头,“你和洋子是叉叉裤的交情,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在一所学校,你俩在清华还有个‘清华双剑’的名头。陈震那死胖子经常在我面前炫耀洋子多能干多争气,每次都怼得我想揍他”。
郝伟吐了个烟圈,脸上带着一丝落寞。“我和陈洋现在依然是朋友,但已经回不到过去了,那个坦诚相待无话不说的陈洋随着进入远洋集团一去不复返”。
郝有钱皱了皱眉,安慰道:“儿子,人都会变。陈洋现在的身份也容不得他和以前一样”。
郝伟点了点头,“是啊,这也正是我不想掌管明珠的原因,我害怕变成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