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眉头紧皱低头沉思,长久以来,和薛家抢蛋糕不是不想,是不敢。凡是与薛家旗下产业有竞争关系的企业都被打压得抬不起头。薛家在江州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的苟且偷生也要咬牙忍着。就像这次传言,很多竞争关系的企业甚至要亲自去向薛家解释与他们无关,他就是其中之一。尽管段一红说的话让他有些动了心,但他依然不敢冒然去和薛家抢生意。
“段总是否知道是谁要对付薛家”?
段一红抬手指着王俊,淡淡一笑,风情万种。“你”!
“我?段总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准确的说是跟你有相同处境的人”。
段一红接着说道:“我知道王总现在下不了决心,我也没让王总现在就与薛家死磕”。
“那您的意思是”?王俊已然有些动心。
“等,等到风云突变的时候果断出手”。
陆山民静静的坐在等候室,心里有些紧张,比在丛林里被追杀还紧张,比在台上面对上千人讲话还紧张。
这种感觉就像与父母失散多年的孤儿长大后第一次去见亲生父母,兴奋、紧张,还带着忐忑不安。
他不怀疑这位从未谋面的阿姨对他的感情,因为她愿意把公司总部迁到江州就足以说明那份感情的深沉。但他有些害怕对方见到自己后会不会失望,会不会觉得自己哪里不够好。
陆山民对着玻璃门上不太清晰的影响反复整理了好几遍自己的着装和发型。
一旁负责接待客人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出来。
“先生,不用紧张,我们段总虽然在工作上雷厉风行,但人很好。哪怕是对公司里的一个小职员说话也和温柔”。
陆山民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紧张,是江州的天气有点热”。
身着包臀裙工作服的女孩儿递给陆山民一张纸巾,“擦擦汗吧,你额头都出汗了”。
董事长办公室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接待小姐含笑对陆山民说道:“先生,你可以进去了”。
陆山民站起身来,对着玻璃门做了最后一次着装整理,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砰、砰、砰”。
“进来”,里面一声柔和的声音响起。
推门而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皮肤身材都保养得很好,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哪怕是现在看起来也很有魅力,年轻时候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女人正含笑看着他,虽然她极力的表现得很平静,但她微微颤动的嘴唇说明她的内心正激动不已。
“过来”。女人的声音无比温柔。
陆山民上前两步。
“再走近点”。
陆山民再上前两步。
女人走上前一步,几乎与陆山民贴身相对。她的双手捧着陆山民的脸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停在陆山民的脸庞上不肯移开分毫。
“是你,跟你爸一个样”。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抖。
“红姨”。
“乖”,段一红抚摸着陆山民的脸庞,就像在抚摸着一件心爱的物品,两滴泪珠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像两个珍珠般挂在白皙的脸上。
陆山民对段一红的了解并不是太多,从道一那边传来的信息只说当年她与父亲是好朋友,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但道一能说服她出山帮助自己,而且还是离开重庆亲自到江州来,想来不是一般朋友那么简单。
她的目光中透着爱怜,是那种全身心投入无私无我的爱怜。
这种目光他见过。在医院里的病床旁,朱春莹就是这般看着叶梓萱。在曾雅倩的家里,她的母亲也是这样看着雅倩。
但从没有一个人这样看过他。
今天是第一次,眼前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个在外无依无靠漂泊了多年的游子,突然找到了家。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脱口而出喊出‘妈妈’两个字。
“孩子,这些年过得苦吧”。段一红的声音因激动显得有些颤抖。
“不苦,有爷爷、黄爷爷、老神棍,还有大黑头和小妮子陪着我”。
“我一直以为你和你爸一起走了、、、、、,没想到你还活着、、、都这么大了、、、”。
陆山民温柔的拂去段一红脸上的泪水,“红姨,我这不好好的吗”。
段一红笑着连连点头,“好,好,道一叔叔和我说你活着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陆山民笑了笑,“红姨,我这样冒冒然来见你,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段一红摇了摇头,“有什么能比见到你更重要,自从知道你还活着,这一年都是在煎熬中度过,我实在等不了了。更何况我们之间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会被有心人查出来,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挽着陆山民的手,“办公室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家,我亲自给你炒几个菜,咱娘儿俩慢慢聊”。
两人手挽着手走出办公室,公司里的职员都惊讶得不可思议,晨光的员工大都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董事长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这还是第一次见她挽着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在公司这种公共场合之下,挽着的还是一个年轻男人。
刚才负责接待陆山民的女孩儿更是惊讶得嘴巴张成大大的o形。陆山民朝她报以淡淡的微笑,和段一红一起走出了晨光。
同样惊讶的还有站在门口等候的易翔凤,他只知道陆山民是来见一个故友,没想到竟然和这家公司的老板亲密到如此程度。
陆山民也很惊讶,他惊讶的是教他无极拳的刀疤也站在门口,依然带着口罩,之前听他的口音知道是重庆人,但没想到他会和段一红一起来了江州。
陆山民犹豫着该怎么打招呼,最开始是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才叫他刀疤叔,后来知道他叫风浪,是老神棍当年的关门弟子,按理说他教了自己无极拳,应该叫他一声师傅,但自己的太极游又是老神棍教的。
风浪看出了陆山民眼中的犹豫,沙哑着声音说道:“叫我小师叔吧,你爸当年虽然主要跟着黄叔学外家拳,但也跟着师傅学了些内家拳,我当年也叫他一声大师兄”。
说着又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听说师傅最近收了个小师妹,你还是叫我风师叔吧”。
“风师叔”。陆山民喊道。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之前听燕三说老神棍收了海东青当徒弟,当时并没有多想。现在细细想来,这辈分一推敲,海东青竟然成了他小师叔。想着心里有些憋屈,暗骂老神棍应该多要两个亿,这一个亿也太亏了。
风浪开车,易翔凤坐副驾驶,陆山民和段一红坐在后排。
一路上,一问一答。段一红问,陆山民答。问题都集中在陆山民小时候的事情。
听到陆山民在学校把同学打趴下的时候,她会开心的笑,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听到陆山民淘气追得老神棍满山跑的时候,她会小声责备两句,虽是责备脸上仍是满脸笑意。
听到陆山民独自进山捕猎大黑熊受伤的时候,她会紧张,脸上布满担忧。
从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陆山民并不缺乏关爱,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但对于来自母亲的爱,他想象过无数次,始终想象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现在他感受到了,为你哭为你笑,为你自豪为你担忧。她会为你的一件小事而高兴,哪怕只是打赢了一场架。他偶尔也会责备你,但责备之中满是爱怜,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