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安慰道：“怎么可能呢？除非你犯大错误，普通的小错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今天的这个算不算？”

“当然不算！快睡吧！”四拍拍我的肩膀。

我把四的胳膊从我脖子底下拿开，翻身朝着衣柜侧躺着。我换了陌生的地方睡不着，尤其是在四的前妻家里，再加上白天在飞机上和车上睡了两次，我一点都没有瞌睡的感觉。

四的呼吸声趋于均匀，发出了很轻微的鼾声。我知道他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睡着了。

到了半夜，我被尿憋醒。我摸到自己的手机，用手机的光亮照着地面，来到了厕所。我把厕所门反锁了，蹲下来嘘嘘，边嘘嘘边环视周围，地板和墙上的白瓷砖很旧了，但是擦的很干净，洗手池、镜子、香皂盒也很整洁，门后的铁钩上挂着几条发硬的但是雪白的白、粉、黄三条毛巾。看来大度女人不只是对感情有洁癖，对卫生也是有洁癖的。

我冲了厕所回到床上。四的鼾声消失了。我知道他醒了。果然，四也起身去了厕所。两分钟后听到四在厕所喊：“sxx，给我送点纸来！厕所没纸了！”我赶紧大声回答：“等下，我在我包里找找。”我打开卧室的灯，穿了件上衣，开始翻包，翻了半天没翻到，说：“我从记事本上扯几张硬纸行不行？我纸巾不知道去哪里了。”四说：“你去餐桌上找找吧！刚才吃晚饭的时候还用过纸的。”我借着手机的光，慢慢挪到客厅，到餐桌上去找纸。

在我找纸的时候，四的前妻从厕所出来冲着我说：“小s你不用找了，我拿给xl了。”在微弱的光线下，我看到四的前妻穿着睡衣闪进了小卧室的门。

我愣住了，这又是什么情况啊？大半夜的，前妻给蹲坑的前夫送厕纸，正常吗？接着，我听到了冲水的声音。

我回到卧室，又憋了一肚子气。浑身上下只穿了个内裤和拖鞋的四从厕所回来，问：“你站那里做什么？”四随时把灯关了，躺回到床上。我又把灯按亮。四做起来说：“你有病啊！又要干什么？”

我不满地说：“刚才你在上厕所，她进去给你送纸，你觉得你们正常吗？”

“送个纸有什么不正常？”

“你上厕所随便一个女人都可以看吗？你可是脱了裤子光着屁股的！”

四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我刚开始是喊你了啊！可是你找不到纸啊。她就给我送进来了。送个纸你也这么敏感？”

“她为什么不能把纸给我，让我把纸给你送进去？为什么不告诉我纸在哪里？”我叫的很大声，我就是想要那个大度女人听到，我也是有脾气的。四指着我说了句：“你真是不可理喻！爱睡不睡！”四起身又把灯熄了，躺回到床上。

我气呼呼地站在地上，屋子里是黑的。四也不再理我了，隔壁的大度女人也没什么反应。我又气又冷，站在床旁边盯着四。我恨不得把四和大度女人打一顿。但是，我知道我没那么本事，也没那个胆量。我只能自己气自己。

四躺了一会又坐起身来，把我拽到床上，按下去，给我盖上被子，说：“好了！快睡吧！小心感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

我说：“如果是我撒尿的时候，我前夫进去给我送纸，你会怎么想？你能不发火吗？”

“我拉屎是蹲着的，屁股朝后，她能看到什么啊？你还有完没完了？一会儿功夫你都闹了两次了！我明天跟她说，我们以后注意点！你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我气呼呼地说：“我明天不想住这里了！不想看到你俩亲亲我我的样子！”

“明天再说，快睡！”四说完把腿压到我腿上，防止我再起来闹腾。

我很难过，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睡到天亮。卧室的门被敲了几下，大度女人在门外说：“小s，xl，我先走了啊！我学校有课。门钥匙就房子餐桌上。”

四回道：“知道了。你去吧！”

我看了下时间，才早上7点钟。我又继续睡，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已经不见了。我喊了声：“x哥！”没有反应。我急匆匆穿上衣服，出去找四，屋里不见四的踪影。我再打四的手机，四接了电话，说在外面买早饭，马上回来。

我把被子叠好，捡了捡掉在枕上的几根长发。我在洗脸的时候，四回来了，买了饼子。四从厨房盛了两碗稀饭出来，又把昨晚吃剩下的凉拌黄瓜端了出来。

我和四吃完饭，四的手机响了。

四用方言说着：“表哥啊……不用……我自己回去吧……吃饭就算了，明天再看吧。有时间再过去……我今晚也有事……”四把电话从嘴边拿开，对我说：“收拾一下！”我收拾桌子，四继续说电话。

我来到了厨房，洗了两双碗筷。这个厨房也很整洁，墙上看不到一点油烟。

四准备带我出门了，说：“今天跟我回趟老家，给我父母上坟！你不用带大包，简单点把手机钱包带上就行了！”

“我们今晚还住这里吗？”

“是啊！你想住外面自己去住！我反正就住这里。”我心里恨恨地想着：xl你究竟有多留恋这个屋子啊，出去住个宾馆能死啊！

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四拦了辆出租车。出租车很破烂，看样子已经开了十年了。司机用当地话问：“去哪儿？”

“x家堡”四用当地话回答。

“要上山吗？”

“上山。”

“不打表。80块。”

“行！走吧！先找个花圈寿衣店，我买点纸钱。”到了花圈寿衣店，我等在车上。四进去买东西了。我问司机：“那个什么村远不远？”

司机说：“不远，就是路不太好走。”四提了一塑料袋纸钱回来坐上车。

出租车朝县城外走去。渐渐地马路两边越来越荒凉……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出租车上了山路。山路有点颠簸。这里的山和四川的山是不一样的。四川的山一年四季都长着绿色的树木。而这里的山是黄土高坡，70%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满眼望去都是黄色的千沟万壑，偶尔还能看到路边被废弃的窑洞。四坐在副驾驶指着路。车子摇摇晃晃地缓慢行驶着。后来颠簸的有点厉害了，司机面露难色，说：“大哥，就到这里吧！这路简直是没法走啊！”

四说：“行吧！”就付了钱。

我和四下了车。我第一感觉是空气好清新，包裹着泥土清新的空气很令人舒爽。零零星星的树木刚刚发出新芽。犄角旮旯里时不时冒出点嫩嫩的小草来。四体贴地拉着我的手走了几分钟，不时说着：“小心脚下！”我有点后悔穿高跟鞋来。

四带着我来到一个树木相对较多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个小土包，有的立了石碑，有的没有立石碑，有的土包前面还摆着碗和干硬的馒头。烧成黑色的纸钱碎屑随着微风胡乱飞舞着，满地打着转转。四走到一个最大的石碑前面，拿出塑料袋里的纸铺了一些在坟前面，跪了下去。四扭头看看我，示意我跪在他旁边。

我有点顾忌，站得远远的没有走近。四对着我说：“快点！过来！”我不敢违抗四，不情愿地走过去，在四的身边跪下来，看清楚了石碑上的字：慈父x树德，慈母李明华之墓，孝子xl敬上。两个过世的人的照片都很模糊。xl母亲的照片根本就不是照片，像是手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