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薛，卤菜专卖店的效果图初稿要在本周五做出来……只做一个方案就可以，如果他有意见再修改。提案的时候你跟小徐一起去吧！”

“大刚，王总那边的文案我觉得深度还不够。你们策划这边再发散一下思路。我北京的朋友给我传来一个不错的案子。跟王总的项目优点类似，也是四线小城市的小高层。到时候可以参考一下。等会你记得跟我要……”

老大进来会议室，说：“小s啊，你最好把笔记本带上。保持电话和网络畅通。”我说：“这个是肯定的。我尽快回来，不会超过三天的。”老大点点头，又出去了。

那天下午很忙，我想尽快把工作的事情安排完。因为明天我就不想再来公司了。第二天上午我要带母亲熟悉菜市场、幼儿园的位置。还有家里睿睿的衣服放在哪里，电器怎么用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工作到了四点，我给阿姨打电话让阿姨去接了睿睿，然后在公司一直加班到10点多钟。

我回到家里已经十一点了。睿睿已经睡着了。我打开客厅的灯，蹑手蹑脚换了拖鞋，把包放沙发上。母亲从卧室出来了，带上了卧室的门。母亲问：“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加班了！”

母亲叹口气说：“你这工作也不容易啊！起早贪黑的！”

我说：“还好吧，也不是天天加班。”

“今天是你雇的那个保姆送睿睿回来的。我跟她聊了一会儿。她说的话我能听懂。可是我说的话她不太听得懂。她说她老头在李工单位看大门。”

“是的。你没来的时候睿睿一直都是她来接的。晚饭也是她做。”

“那有时候用不着她过来，你也得付钱？”

“是啊！不过一个月30天大概20天都得用她的。”

母亲问：“付她多少钱啊？”

“两千块，是李工付工资的。不过这个月我准备付。”

“啧啧！真贵！就是接个孩子，做个晚饭，一个月就能赚两千，这钱赚的太容易。而且一个月只上二十天班！”

“妈，这是c城。两千块算便宜的了！”我解释道。

母亲给我倒了杯水，我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缓了几口气说：“妈，我明天要出差。”

母亲诧异地问：“出差？去哪里啊？”

“河北，大概去三天吧。明天上午我带你去熟悉一下附近的路。”

母亲说：“你放心去吧。我帮你看睿睿。”

我暗暗窃喜，母亲一点都没有怀疑我的去向。我说：“早上你送睿睿去幼儿园，然后白天你就去买菜。晚饭和接睿睿让王阿姨做就可以了。”

“我在，用不着她！让她最近几天别来上班了。”母亲说完又问：“能少发点钱不？”

“来不来都是那个价！我不差那点钱，你身体不好，多休息！”

“你出差回来就去把它做了吧！”母亲指指我的肚子说：“孩子大了做就要遭罪了。赶早不赶晚的！”

“我不做！”我坚定地拒绝了母亲。

母亲还不知道我今天已经跟四见过面了。母亲坐在沙发上，拉我坐她旁边，摆开了长谈的架势。母亲好言好语地劝道：“sxx你就听我一句吧！我上午已经跟xl谈过了。你俩是怎么回事，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那个xl虽然对我还比较礼貌客气，但是他心里怎么想的我是看透了。压根儿就没想跟你结婚！你就别再傻了，女人这辈子……”

我想起了四的拖字决，打断母亲，说：“等我出差回来再说吧！我好困啊，你别折磨我了，我得去睡觉了。”我们躺到床上之后，过了很久，我依旧能听到母亲在那里长吁短叹。我心里也很痛，我心疼母亲。但是一想到打掉孩子四也会难过。我就又不由自主地站到了四那边。

一大早起来，我带母亲和睿睿去幼儿园，又带母亲熟悉附近的菜市场和幼儿园的路。然后打电话给王阿姨交代了一堆事。尤其是安全问题。

中午的时候偷偷给四去了个电话，说能准时出发。

我收拾了一个大包，里面装了几件衣服和润肤露牙刷等东西。另外一个单肩背的小包，里面装了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钱包。

我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却不见四的踪影，刚想给四打电话。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看是四，问：“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四拉了个小的拉杆箱，问：“你妈没跟出来？”

“没有，我骗她去出差。”

我和四打车到了机场。一路上四对我还算照顾，主动给我提大包。我只背了个小包。等飞机的时候，四问：“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点水。”我从大包里拿出保温杯，就是我前夫送我的杯子。我把杯子递给了四。四就去帮我接热水了。四把热水接回来，自己喝了一口，说：“正好，不烫，你喝吧！”我喝了两口水，心里好开心！大概是因为四对我太坏了，只要他对我温柔体贴一点，我都会异常感动。

上了飞机不久，我和四就都睡着了。我们是两个睡眠不足的长期被生活折磨的人。当我们再次醒来，飞机上正在语音播报，再过二十分钟就要到h城机场了。我问四：“你们县离机场有多远？”

“两百多公里吧。”

“我们怎么过去，坐大巴吗？”

四说：“有人接我。”

“谁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下飞机的时候，四依然帮我提了大包，我背了一个小包。h城的机场不大，比起c城的要旧一些。到了出站口，我和四还没走出去，就见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子挥舞着手冲着四喊：“叔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四走过去，那小子把四手里的两个包都接过去，眉开眼笑地冲四说：“叔，你一路辛苦了！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他们县的方言我听不太懂。四没有回应他的热情，简单答应了几句。

我紧跟在他们后面朝停车场走去。忽然，那小子扭头看了我一眼，问四：“叔？她是谁啊？”

四说：“我的新老婆。”

那小子诧异地看了我两眼，就抢我肩上的电脑包。我说：“这个不重！我自己可以背！”

“那哪儿行！我来！我力气大！”我的电脑包还是被他抢走了。我一身轻松，跟着他俩到了车旁边。黄毛开的车是个帕萨特。

黄毛小子把后备箱打开，把东西放到里面，啪地把盖子盖住，绕着车转了一圈，洋洋得意地问四：“叔！我爸这车怎么样？”四翘了个大拇指，说了声：“好！霸气！”

四坐到了副驾驶。我一个人坐后面。

一路上，两人用方言交谈着。我只听懂了个大概。大意是：四问黄毛你奶奶的病情怎么样了？黄毛说不是很好，在县医院重症病房呢。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黄毛滔滔不绝，四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子。

我在后面坐得无聊，一路上玩手机。刚开始是坐着，后来干脆就躺下了，觉得困就又眯了一觉。一会儿走国道一会儿走高速。大概过了3个小时，我看到了ht县的大字。进了县城，车子直奔县医院。

我们到了住院部。四让我坐在楼道的椅子上等他。他和黄毛进去了。我等啊等，在走廊上瞎溜达，楼外面已经华灯初上了。四和黄毛终于出来了。我问四：“你姑姑怎么样了？”四黯然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