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跛子的心，已经老了。

“走吧。”老跛子走到了大哥身边，说道。

“我还以为你想要拼死一搏呢。”大哥有些纳闷。

老跛子笑了笑，话里有话的说：“在王庆山手上，我都没有把握能死在自己手里，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你。”

“你这算是在夸我吗？”大哥乐了。

“是啊，你比王庆山更厉害，起码王庆山不会随随便便的让我腿肚子发软啊。”老跛子哈哈大笑道，似乎是在自嘲：“唉，你别说，我现在还真有点腿软。”

大哥看似亲切的拦住了老跛子的肩膀，带着他慢慢的走出了山道，在这个过程中，老跛子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褪去。

上车之后，老跛子坐在大哥身边，自顾自的点了支烟，瞟了一眼坐在前面的鬼荣，问他。

“什么时候我们社团的内务也要让你掺和了？”

“我就是来看看。”鬼荣把手枪的保险打开了，笑呵呵的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就帮他们一把，送你一程。”

“用那玩意儿？”老跛子皱着眉头，看着鬼荣手里的枪，摇了摇头：“死在这东西上面，我丢不起这人。”

“如果我就是想让你丢人呢？”鬼荣问。

“对付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还用枪，你不觉得良心过不去啊？”老跛子咂了咂嘴，抽着烟，问大哥：“你们今天就动手？”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大哥说道。

在这一瞬间，老跛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恐惧。

没错，是恐惧。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今天并不是大哥他们揭竿而起的日子，白宝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事，吴师爷更没有做出什么先下手为强的决定。

他们要的只是........

“跛子哥，你现在就是我们手里的筹码，知道吗？”大哥笑得很温和，斯文的样子，看起来压根就和黑社会这三个字沾不上边：“吴师爷说了，想拿好《东和贵》，不光有一条路，这不，他刚好又想出了一条新的路。”

“你们这帮畜生养的东西..........”老跛子咬牙切齿的瞪着大哥，他已经明白了这个局到底是什么，所以不顾一切的咆哮了起来。

“吴师爷！！我*！！你这个卑鄙小人！！！”

“别吼了，他不在这儿，听不见。”鬼荣用手掏了掏耳朵。

“满城风雨，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也是吴师爷选择这条新道，唯一的机会。”大哥拍了拍老跛子的肩膀，笑道：“委屈你了。”

老跛子的身子颤抖不已，也许是愤怒，也可能是恐惧，总而言之，他现在彻底的绝望了。

“大佛，你他妈好歹也是个爷们，给我一个痛快。”老跛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是个爷们，我也想放你一马，但是........”大哥苦笑道：“你应该明白，老跛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老跛子只是瞪着大哥，不说话了。

“大佛，你可得小心了，要是老跛子玩个咬舌自尽你就扯淡了。”鬼荣提醒了一句。

“咬舌自尽的成功率很低，我相信跛子哥是不会这么做的。”大哥很自信的靠在椅背上，笑呵呵的说道：“要是跛子哥的意志力够坚强，那么咬断了舌头，应该不会因为剧烈的疼痛昏迷过去，流一会儿血就没事了，死不了。”

“不是失血过多会死人吗？”鬼荣一愣。

“舌头咬断之后，流出来的血不会超过人体的百分之三十，想死很困难啊。”大哥笑道。

老跛子就在一边听着这些话，默不作声的看着大哥，忽然问他：“就算是我想找个机会自尽，你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对吧？”

“当初我的教官就曾经教过我，在战争中，活捉敌人之后，要怎么防止敌人自尽。”大哥面无表情的说道：“跛子哥，你别逼我。”

老跛子苦笑着，眼里满是绝望：“你们这帮畜生啊.........妈的.......不少人都说大佛是海城的第二个东北王.......你他妈是个jb！！！”

对于老跛子这一番话，大哥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说：“我一直都说，我比不上王庆山，但你们谁也没有听进去过。”

老跛子猛地把手伸进了上衣口袋里，这个动作，让鬼荣下意识的觉得，老跛子是要掏枪了，所以他二话不说的就把枪口对准了老跛子的脑袋。

“废物。”老跛子冷笑道，慢慢从兜里拿出来了一盒烟。

大哥用眼神制止了鬼荣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别乱来，老跛子还有大用，现在可不能杀他。

“喂，吴师爷。”大哥拨通了吴师爷的电话，语气很是平静：“老跛子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你让人过来接一下吧。”

“好！”吴师爷的语气有些兴奋：“我现在让人过来接他，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大哥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时间拖得有点久了，那边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不会，我特意把你的人调走了，去踩了几个老狐狸设下的陷阱。”吴师爷笑道：“咱们的人还没来得及下车，对面就杀过来了，无奈之下，只能掉头就跑，谁叫对面的人多呢？”

“这就好。”大哥笑了笑：“只要没有正式的打起来，就不会有人发现我跟鬼荣没在现场。”

挂断电话后，大哥冲着鬼荣点了点头：“马上就有人过来接他了。”

“妈的。”鬼荣瞪了老跛子一眼：“要不是大佛他们要你的活口，我现在就崩了你。”

老跛子自顾自的点上烟抽了起来，瞟了鬼荣一眼，说：“有种你现在就崩了我。”

“那可不行，我算是反应过来了。”鬼荣把手枪收了回去，笑呵呵的说：“你活着，绝对比死了还难受。”

老跛子把头转开了，没再搭腔。

没错。

他活着，确实会比死了还难受。

他死了，有的人就能一直活着，他活着，有的人就会........

二十分钟后，贵子开着一辆灰色的小货车，从山道口那边开了进来，然后停在了大哥他们这辆车的旁边。

“跛子哥，得罪了啊。”大哥看着那辆小货车，对老跛子说道。

老跛子一愣，正准备说什么，只感觉脖子一疼，整个人霎时就没了知觉。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上、脚上，已经被警用手铐死死的铐住了，不光如此，身上还多了几条锁门用的那种大铁链子。

“醒了啊。”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老跛子慢慢把头抬了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老跛子眯着眼睛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人，笑了：“吴师爷，咱们又见面了啊。”

吴师爷耸了耸肩：“前不久我们才见过面，你不用跟我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