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啊。”鬼荣笑道。

“不用了。”陈海波摇了摇头：“在你们眼里，是不是这世界上就没清官了？”

吴师爷他们全都笑了起来，谁也没说话。

“清官如凤毛麟角，贪官如黄河之沙啊.......”陈海波忽然举起了酒杯，仰头喝了下去，擦了擦嘴：“妈的，这社会真是脏透了.......”

可能陈海波是在感慨吧，估计是酒精上头了，说话都有些哆嗦。

这还是陈海波第一次在二哥他们面前喝酒喝得上了头。

在之后，二哥也跟陈海波聊过，他真的不明白陈海波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就不想赚钱？

陈海波给的回答，真的让二哥永世难忘。

“我原来经历过太多的不公平了，所以我不想再让别人经历这些，我想给一些没权没势的人真正的公平。”

“地方官员不能给的公平，我给，地方官员不能给的公正，我给。”

“我黑吗？我不黑我能斗得过那些贪官污吏？”

“想要跟贪官斗，那就一定得比他们更狠，更阴，更毒，否则清官一辈子都斗不过贪官。”

“反正我这辈子也就是几十年的活头了，还能做多少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想尽自己的努力改变一下这个脏透了的社会...........”

在跟二哥说这些话的时候，海城的黑道时代已经结束了。

陈海波坐在探监室的玻璃外面，而二哥，则身穿囚服，坐在里面。

他们的地位已经相差悬殊了，甚至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再产生任何交集，但二哥跟陈海波还是以朋友的关系相交。

那时候的陈海波是唯一的胜利者，二哥是失败者。

但据陈海波说，二哥从未笑得这么开心过，在穿着囚服的二哥眼里，陈海波看见的，是希望。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在2000年的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这种亲密的地步。

“我先回去了，从今天起，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待机。”陈海波醉醺醺的把钱包摸了出来，里面有不少零钱，只有三张百元大钞，在二哥他们看来，的确有些寒酸了。

陈海波把所有的钱都拍在了桌上，随即就扬长而去，压根就没跟二哥他们多说什么。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清官，那么一定就只有陈海波了。”吴师爷发自肺腑的说道，然后笑了起来：“当然了，前提是他没装逼，没演戏给咱们看。”

“我也回去了。”鬼荣哈欠连天的说道。

“这段时间，我就帮你干掉陈百虎，等你上位之后，找个时间去戒了。”二哥认真的对鬼荣说道，眼里满是担心。

鬼荣笑了笑，没说话，拍了拍二哥的肩膀，慢悠悠的走了。

那天早上，傻哥手里端着一份叉烧饭，蹲在地上，看着二哥磨刀。

“王宝东这个人必须得死，留不得他。”傻哥吃着饭，口齿不清的说道。

二哥目不转睛的磨着手里的匕首，嗯了一声。

“哥，要不这事就让我去办吧，最多三个小时就回来。”傻哥试探着说道。

傻哥很相信自己的实力，在他看来，只要王宝东的随身保镖不超过二十个，带着枪的人不超过五个，那么他就能拼着自己轻伤的后果干掉他。

“嗯，办砸了，三个小时之后我就去领你的尸首了，是不？”二哥停了一下磨刀的动作，擦了擦汗：“咱们别急，这事要慢慢来。”

“那么你说怎么办？”傻哥满脸的不乐意。

“找个机会，趁着黑干掉王宝东。”二哥检查了一下匕首的刃，确定已经磨好后，他满意的笑了：“无论是多牛逼的人，挨了一刀也得死，你说是不是？能趁着黑干掉他，那么就没必要跟他大开大合的玩命，那边是他的地盘，不是我们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这把匕首是哑巴的吧？”傻哥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去，把头低下去了，专心吃着饭菜，不再去看二哥手里的匕首。

“还记得吗？去年的时候，我过生日，这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二哥笑道。

“嗯，他还写了一张贺卡给你，挺傻逼的。”傻哥也笑了起来：“上面就一句话，以后看谁不顺眼，直接拿匕首捅了。”

“说实话，哑巴有一个优点值得咱们去学习。”二哥目光复杂的看着手里的匕首，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做事就得做绝，玩猛不如玩狠.......”

“你的意思是？”

“这次咱们不跟《川帮》明面上来了，明面上闹起来，我们损伤太大，只有玩阴的，等我们找个机会堵住王宝东，再慢慢弄死这个龟孙子。”

“这样做道上的人会不会不服我们？”傻哥有些犹豫。

“你觉得道上的人服哑巴吗？”二哥转过头，看着傻哥。

“这个.......”傻哥感觉自己说不清楚了。

“谁都知道，咱们讲义气，对手下的人也没得说，还能打，他们已经够服我们了。”二哥笑呵呵的说道：“现在呢，我就得让他们怕我们。”

“要怎么做？”

“吴师爷已经开始吹风了，把那天的情况都抖出来，就说对面有埋伏，如果我不当机立断带着人跑，车上的兄弟就得全栽在那儿。”二哥苦笑道：“算是给我洗白了吧，说起来我也挺傻逼的。”

“哥，我先去收账了啊，老钱他们还在等我呢。”

“去吧。”

到了中午的饭点，二哥也就没在房间里继续待着，把匕首放进了刀套里，别在了后腰上，又把手枪别在了另外一边，他这才下楼去吃饭。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处境，也知道自己遇见意外的几率有多大。

毫不夸张的说，他出去吃个饭，半路杀出来十几个拿着砍刀的《川帮》混子要砍他，这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在楼下，二哥正巧看见了提着两袋子东西的潘子。

“你干嘛呢？”二哥好奇的问了一句，见那两个袋子里装的都是蔬菜牛肉这类的东西，他有些搞不明白了：“你准备自己去下锅弄吃的？”

“今天正好不忙，我得回家看看。”潘子笑了笑；“好几天没陪我家人吃饭了，得回去一趟，要不您跟我一块回去吃顿便饭？”

二哥摇摇头：“得了，你赶紧回去陪陪你爸妈吧，我一个黑社会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潘子跟二哥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深，他压根就没在乎二哥是他老大，一边提着菜一边就拽着二哥往门外面走，嘴里嘟嚷着：“老大，我正愁没人帮我撒谎呢，今天你可得帮帮我。”

“啥忙啊？”

“我跟我爸妈说，我在一家大公司里上班。”潘子很认真的说道。

二哥想了想，觉得一个满身纹身的壮汉，说自己在大公司里上班，这貌似有点让人难以信服啊。

“帮我个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