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您一杯。”二哥举起酒瓶子。
“走一个。”王庆山也举起了瓶子。
在这次碰“杯”之后,二哥没有再说话,王庆山也没有再出声,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喝着酒瓶里的廉价白酒。
直到午夜,王庆山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
临走时,他仿佛是喝醉了一样,说着接连不断的醉话。
“要我说啊......你这犊子就最好别办这事......这事不好办啊.......妈的跑吧.......”
王庆山会喝醉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答上来,包括白宝国这个跟他喝了无数次酒的人。
或许白宝国他们这些上一辈的老人见过他喝醉的样子,但在他上位之后,貌似就再也不会喝醉酒了。
有时候,王庆山喝了半瓶酒就不行了,但更多的时候,他能把所有人都喝趴下,然后再清醒无比的离开酒桌。
以前他喝酒喝醉可能是装的。
也可能是真的。
谁都说不明白。
“大傻......送客.......”二哥似乎也喝醉了,他好像是没听见王庆山的酒话,迷迷糊糊的摆了摆手:“送大王爷出去......”
出了酒楼,王庆山上了手下开来的一辆轿车。
伴随着轿车启动,王庆山脸上的醉态慢慢就消失了,不过十几秒的样子,王庆山已经变回了平常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
在前来酒楼赴宴的时候,王庆山就接到了白宝国的电话。
白宝国在电话那边很仔细的跟王庆山解释了这件事,并且认真叮嘱,哪怕是小东北死了你也不能去帮他办这事。
这事的失败率太高,如果一不小心失手了露出马脚,那么《东北帮》就将成为《东和贵》不得不面对的敌人。
事情败露,这必然会将《东北帮》推上风口浪尖,到时候如果《东和贵》不打王庆山,那么下一秒就是四分五裂的结局....“咱们在一起混了几十年,姓王的,我是为你好。”白宝国这么跟王庆山说的:“我这些年来认可的兄弟,除开老跛子,就只有你一个了。”
什么是合格的黑道大哥?
王庆山在挂断电话之后问了自己,然后有了答案。
以社团为重,不把自己的情绪放在第一位,这才是...在酒楼里,二哥还趴在桌子上,一副醉酒的模样。
如果有人凑近的话,必然能够听见二哥在喃喃自语念叨个不停。
“果然王庆山这条路不能走........白宝国跟王庆山关系不浅......一定不会让他去冒险的.......”
“妈的......这不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吗.......”
二哥还在醉着酒念叨,傻哥则已经偷偷的走了进来,坐在了二哥身边。
两人沉默良久,傻哥还是忍不住先出声了。
“要不......我去试一试?”
“你不能去,现在出手,就是个死字。”二哥用手撑着脑袋,满脸醉态的爬了起来,打了个酒嗝:“要等.....既然王庆山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就走另外一条道.....”
“什么?”
“你想想.......王贵什么时候身边没保镖?”
听见这个问题,傻哥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
“傻逼......王贵跟人见面的时候.......不就不带保镖了么.......”二哥揉了揉眼睛,满脸的疲倦,似乎是想睡觉了:“他跟白宝国见面的时候.....咱们不能杀他......但如果跟别人见面呢.......”
在不知不觉之中,白宝哥这个称呼,似乎已经变成了白宝国,这可能是在预示着什么。
“这会不会有点危险?”傻哥皱着眉:“这孙子不像是那种掉以轻心的啊,如果他在跟人见面的时候,在外面让保镖严防死守......”
“这就得看咱们的运气了......前面我跟白宝国打电话了.......他说给咱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实在办不了这事........”
“办不了咋整?”傻哥问。
“办不了也得办啊,难道咱们还能跑了?”二哥在苦笑:“有些人是不能跟着咱们跑的,要是咱们跑了.......”
就在这时候,位于《东和贵》驻地的总堂,白宝国正在给吴师爷分派任务。
“那个叫陈什么的,就是小东北的对象,你盯住她。”白宝国说道,一脸的轻松:“如果小东北他们跑了,你就把她给我抓回来。”
二哥喜欢黑道,因为这是来钱来得飞快的职业。
二哥厌恶黑道,因为这条道不是想脱身就能脱身的。
欠了白宝国这么多,二哥觉得,这是白宝国要开始收账了。
欠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
第二天清晨,二哥把钱东来叫到了他住的地方,拿出一叠钞票递给了他。
“盯住王贵,只要他跟人见面,那么就算咱们找着机会了。”二哥表情很平静,半点都看不出他先前还在为这事苦恼:“这些钱你拿着打点用,不够了再找我拿。”
“找到机会就动手?”钱东来问,把钱放进了口袋里。
“先看看,要是有一半的成功率,咱们就动手。”二哥说道。
“这是赌。”钱东来皱着眉头,试探着说:“要不咱们再等等?”
“等不了,等下去,就是输,输了我跟大傻就得死。”二哥把手枪拿了出来,熟悉的将弹匣取出擦拭,然后一枚枚往里装填子『弹』。
“行,我去安排。”
“对了,老钱。”二哥忽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老大?”
“要是这几天没把事办成,你就带着九山先走。”二哥靠在椅子上,微微埋着脑袋,看着手里的枪:“要不然这事办砸了,恐怕得牵扯到你们。”
钱东来沉默了下去,然后点点头,走了。
门外站着的,是陈九山。
在看见钱东来出来之后,陈九山问他:“怎么办?”
“看看再说。”钱东来一边带着陈九山往外走,一边拿出三张火车票递给他,声音很低:“这事危险,咱们不能乱来。”
钱东来跟吴师爷一般,是聪明人,更是相同的爱命人。
跟着小东北是为了赚钱,而不是为了跟着他去送死,在昨天送走王庆山后,钱东来就偷偷的弄来了三张票,打算情况不对就带着陈九山跑路。
与其被老大拿去送死,还不如跑了划算。
让小弟去顶事,老大坐享其成,这种事多了去了,钱东来不敢冒险赌二哥不会这么做。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陈九山接过了火车票。
“他人不错,真的。”钱东来走在旁边,低声说:“咱们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上位大佬也不少了,但小东北这样的人,貌似就只有他一个。”
“我也这么觉得。”陈九山说道,然后撕掉了其中一张火车票,挠了挠头:“先把姐送走,你看着时间也走人,我得留下来。”
钱东来深深的看了看陈九山,摇摇头:“妈的,总有一天你得害死我。”
话音一落,钱东来也把兜里的那张属于他的火车票拿了出来,然后揉成一团,扔进了走廊转角的垃圾桶里。
黑道,讲的就是一个义字,陈九山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