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面如死灰，却依然弱弱地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绍东冷酷地说：“我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千方百计地离间我们？周佳，我们从宣布婚讯那天就协商好了，我们结婚，各不相干，而你也别对七七出手，你都忘了？”

我一头雾水，脑洞没有那么大，已经傻傻分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周佳看到王绍东的脸色很难看，不再强撑着，而是默默地说：“还记得。”

王绍东依然盯着她说：“你私下那些小动作，我都知道，我不理会不代表我蠢，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不该把你当挚友，不该和你结这一场不清不白的婚，不该不问清楚你到底有七七什么把柄，就和你达成协议，我更不该昨天不加判断就因为那些你捏造出来的照片回去和七七吵架，我最不该的就是，我明明可以好好的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却因为怀着不小心和你睡到一起的愧疚，无数次地纵容你！”

王绍东说完，微微低下头温柔地说：“七七，我们回家吧。以后，我们真的不吵架了，我们都好好说话，再也不吵架了。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我却无暇理会他这一番深情告白。

我只是觉得他出现太巧合和诡异了，他怎么知道我和周佳在这里见面的？

于是我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绍东却慢慢地说：“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回家再说。”

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我挣扎开来，在一边点开，李元说：“邓七七，你该感谢我为你和王绍东解开了误会。”

原来这一切，全部是李元安排的。包括周佳约我，包括王绍东的适时出现，全部在他的掌控之内。

我一下子感觉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说不定他现在就躲在不远处看着我们这场闹剧呢，我这样想着，往四周环视了一下。

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这时，周佳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她哭着对王绍东说：“你对我，从一开始到最后都只有愧疚是吗？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喜欢吗？”

王绍东看了看我，冷冷地说：“从来没有。”

周佳冷着声音再次问：“真的没有吗？你全都知道了？”

王绍东继续冷冷地说：“你只让我感到了恶心，可怕，我恨不得你赶紧消失掉。”

说完，王绍东拉了我一把说：“我们走吧。”

却没想到，周佳最后的那句话是：“那么王绍东，再见。”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周佳已经脱掉高跟鞋爬到了围栏的上面，王绍东惊叫一声：“别做傻事。”

周佳已经像一只忧伤的鸟儿一样，从十七楼慢慢飞快地冲下了地面上。

“有人跳楼了。”

这一声的惊呼把恍惚的我们拉回现实里面，王绍东拉着我的手开始微微抖动，最后，他松开了手，抱着头蹲下去，失去理智地说：“我害死了周佳。”

他甚至不敢去围栏那边向下去看，就直接蹲在地上，抱着头说：“我害死了周佳。”

我也蹲下来，强行压制住那些紧张，难过，对他说：“你没有。”

可是王绍东根本不听我说话，而是一直一直地说同一句话：“七七，我害死了周佳，我害死了周佳。”

我想要把他拉起来，我想要拥抱他，可是我深爱的男子就这样蹲在地上，失去控制。

一直到做完了笔录出来，再到我送他回家，他都是面无表情的，说的还是那句话。无论我怎么样安慰，他都执意说是他害死了周佳。我安慰他，到最后我终于失控，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我终于陪着他一起哭。

不是猫哭耗子，而是那些伤感真的源源不断地从我的心底涌出来，我无法控制。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当时的周佳一下子就选择了轻生。当我看到前一刻还鲜活着的生命在我的眼前纵身一跳，当我看到那个恨我恨得死去活来的女孩子最后变成了地面上那一滩暗红的血迹，当我看到她被众多的陌生人围在一起等待警察的到来，我无法忍住自己内心的伤感。

其实，或者害死周佳的，不仅仅王绍东一个人。我们都是凶手，杀人凶手。是我们的自私和不可控制的感情，导致了这一场悲剧。

我怀着重重的心事回到了家里，倚在阳台那边喝酒，茫然得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举杯，对着阳台洒下去，我说：“周佳，我敬你。”

眼泪居然长流不止。

接下来的事情我连陈述的兴趣都失去了。又或者是内心的愧疚感，让我连把这件事细细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带着伤心和忐忑，我去参加了周佳的葬礼，在那个冰凉的殡仪馆里面，王绍东被周佳的家人不停地撕扯，他们掌掴他，用恶言恶语骂他是杀人凶手，他沉默以对，默默承受。

从殡仪馆里面出来，我远远看着他那张脸已经被打得红肿，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阻挡了我上前去安慰他。

或者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生命在我们眼前消亡的事情，远远地隔开了我们。

比起之前朱佩的阻隔，这件事更像一把残酷的尖刀一样，在我们之间捅开了一个巨大的洞，我们注定难以跨过。

王绍东远远的也看到了我，他扫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钻进了别人帮他开门的车里面。绝尘而去。

我踩着深圳的喧嚣回到家里，晚上的时候接到了李元的电话。他的声音苍老并且忧伤，他说：“邓七七，出来陪我喝酒吧。”

我懒洋洋地说：“不想去。”

李元却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我在苏荷。我有事对你说。”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我去到的时候，李元已经喝多了，他拿着一瓶酒走来走去地搭讪漂亮的女孩子，他肯定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那些被他搭讪的女孩子都被他吓了一跳然后赶紧离开，我走过去对他说：“你闹够了没有。”

我让服务员把我把李元扶出来门口这边，随意找了一个空地把他往地上一丢，就去小店里面买了一瓶冰凉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往他头上倒。

他需要清醒。

李元终于小小地清醒了过来，他第一句话就是：“邓七七，怎么办，我害死了周佳，我是杀人凶手。是我安排王绍东出现在那里的，我是杀人凶手。”

这个世界到底是多疯狂，人人都争着说自己是杀人凶手。我在他身边蹲下来，慢慢地说：“今天我们特别有共同话题，我也是杀人凶手。”

李元却一脸的泪水：“我不该在咖啡厅的时候给她发短信，我不该。”

我带着难受和疑惑问他：“你发了什么短信给她？”

我这才想起周佳在和王绍东说话的时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只是一眼而已，脸色已经变了。

李元继续说：“我给她发短信说，王绍东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当时就在咖啡厅里面，我以为这样可以让她放弃得坚决，我以为我在操控着全场，我没有想过她会因为这个而跳楼。邓七七，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