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不嘲笑,或许就会低下头,一副于我无干的表情。
而人家,直接给张凡台阶。
这就是本事。
张凡嘿嘿笑了一下。
手术沿着肠道慢慢的剪开着。
肠溶液和感染分泌出来的黏液混合在一起。
肠溶液略微比唾液粘稠一点。
而感染分泌的液体,就和黄浓痰差不多。
而且因为肠道菌群的分泌,导致出现绿色的液体。
还有肠道粘膜的破坏,血液也掺和在其中。
赵燕芳拿着纱布块,张凡切一厘米,她就要擦拭一厘米。
乖乖,就算带着口罩。
也能感受到一种极其恶心的味道。
就像是鲱鱼罐头被踩在脚下踩成了糊糊,然后跌倒鼻子靠近了这一摊糊糊上面一样。
绝对的让人难受。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如同男人进入女人用的卫生间一样。
不光是臭,还有一种相当让人难受排斥的味道。
擦拭,一块块的纱布用完,被赶紧放入组织袋中封存起来。
“有点长,我估计肠道的长度不太够。”张凡看着小肠和大肠微微的有点发憷。
这种手术,说实话毁掉病灶太简单了。
拿着剪子咔嚓咔嚓就如同吃红烧肥肠一样,切就行了。
可难的是后期的对位缝合。
别看大肠和小肠都是肠子,可这两个玩意功效不一样,导致的就是组织结构不一样。
比如很多人爱吃大肠,为啥,不光是里面有略带臭味,还因为大肠软烂。
而小肠就不一样了,这玩意费牙。
因为胃酸从胃部冲出来以后,第一个进入的就是小肠。
而胰腺胆汁冲出来,第一个进入的也是小肠。
它们在这里要发生中和反应。然酸性液体和碱性液体成为中性液体。
所以,小肠要厚实。
而大肠则不同了。大肠这玩意先对来说就单薄了许多,而且因为要吸收水分,所以相当的菲薄。
这玩意,要是酸液和碱液直接进入大肠,反应还没完成呢,估计大肠首先能被腐蚀出窟窿来了。
就算不会被腐蚀,小肠长度太短,也会导致大肠受伤。
这也就是所谓的残端癌。
比如胃癌。
很多人都知道,胃癌只要切掉病变的部位,患者往往能存活很久。
存活五年的是起步。
有的甚至三十年都没问题。
可有的医生做完胃癌,患者没几年残端癌并发,然后挂了。
这种情况,有时候就是医生手术手法问题。
所以,张凡看着这一节的肠道有点发愁。
如果说,一般的医生,或许也就扯吧扯吧缝到了一起。也不算人家故意,因为手术这玩意,有时候如果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只能指望身体自己去补偿了。
比如骨折后,严丝合缝的上钢板,拍过片子后,外行人一看,乖乖,这手术做的好,做的就像是没骨折然后就贴了个钢板一样。
而内行人一看,就笑笑默默无闻。因为这种方式对骨头损伤太大,大到骨头上的骨膜全都被刮干净了。
骨膜是干嘛的,骨头靠着这个玩意吃饭呢,血管啊神经啊都是在骨膜中穿行的。
所以,没了骨膜,原本一百天就能长好的骨头,得半年,这都是运气好的,运气不好,过两月来一看,得,骨萎缩了。
而肠道的这种扯一扯缝合上,患者会大概率的出现癌症,残端癌。
可如果不扯一扯,松解开肠道后,会导致患者肠道中损伤增大,而且,患者会出现易发性的肠梗阻。
这种加重的损伤,有时候未必还能做好。
手术难度提高了不少。
所以,一个是会出现让人挂的疾病,如果残端癌出来,再切肠子都没机会了。
可增大损伤减小损伤,会导致患者时不时的来一回打在地上疼的肠梗阻。
说实话,这种选择,真的不容易。
这种情况,问患者家属,患者家属能懂的没几个。
问患者,患者麻翻呢。
怎么办,只能靠医生选择了。
“继续剥离!”张凡咬了咬牙。
“别,让我想想。”赵燕芳阻止了张凡。
张凡看了一眼赵燕芳。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赵燕芳拧着眉头,仔细的想着。
就在张凡他们准备要继续分解的时候,赵燕芳眼睛亮了。
“冰块,温水,快。”
手术室里永远背着蒸馏水和蒸馏水冻的冰块。
巡回护士快速的拿着冰块和温水过来了。
张凡看着,赵燕芳。
不光张凡,连赵京津都不理解,就更不用说赵子鹏了。
“我在bjm上看过一篇病例论文。论文上说过,小肠在零下十五摄氏度的时候会出现易发性的衍生,而大肠则在温度超过四十度的时候,会慢慢延长。
小肠是环形轮匝肌组成,它有四层,冷冻后,四层之间出现温度差,会让组织的链接边长!而大肠……”
这个道理张凡懂。
但,肠道这个玩意,不怕刀切,不怕针扎。
可这玩意对拉扯和温度特别敏感。
腹腔手术的时候,高年资的医生经常会说,要轻易点,要轻一点,千万别拉着。
如果一不小心,牵拉多了,往往肠道会导致患者出现心衰。
而温度也一样,在腹腔冲洗的时候,往往都是三十七度左右的水。
这玩意最简单的,一口吞下去个热丸子,然后,从舌头开始一直疼到肚子里。
所以,这办法,真的危险。
“如果在温度变化的时候,你能保证三分钟之内缝合完毕,我认为不会坏死。
组织细胞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现坏死。
现在就看你能不能在三分钟之内缝合完毕。”
张凡点了点头。
然后轻轻的沿着肠道口圈上用指头慢慢的摸索了一下,约莫的估计了一下大约需要多少针才能缝合完毕。
老赵,赵京津看了看大肠头,和小肠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难度太高。
赵子鹏看着张凡!
张凡看着两个大肠头的断端,如同被铅球砸过流着血从管状物变成了扁平物的鸡儿一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玩意,说难太难,说简单也简单。
缝合,难度比较高的,在以前的时候有三难。
第一难就是动脉缝合,早些年动脉缝合比较难,这玩意时间短要求高,三缝两不缝的人挂了。所以对医生的要求比较高。
第二难,就是神经缝合,以前设备不好,缝的时候难度比动脉低多了,毕竟神经这玩意不流血啊!
可缝合后就不一样了,血管漏不漏的当时就能看到。
可神经不一样,要等恢复几个月后,才能看到,往往都是功效没有了不说,还能生长成神经瘤,疼的患者一抽一抽的,就像是尼古拉斯赵四脸上抽抽一样。
第三难,就是胃肠道缝合。
现在又加了一个面部缝合。以前的时候,面部缝合什么的,都能丢给徒弟去练手。现在不行了,缝不好人家患者要拿着刀子和医生拼命。
当然了,这也体现了国家的进步,不然百姓都吃不饱,谁求操心脸上有没有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