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我是炎夏人！”

林羽低声说道，“我接到上面领导的委托，特地远赴重洋探望您来了……”

“炎……炎夏人？”

老先生的嘴唇微微一动，发出一声十分微弱的声音，接着眼球微微一动，吃力的转头望向林羽。

“对，炎夏的军机处您听说过吗？我是军机处的何家荣！”

林羽低声冲钱老先生说道，说着掏出自己已经过期无效的军机处证件，小心的亮给老先生看。

林羽不知道钱老先生是否听闻过军机处，也不知道钱老先生是否能看懂他手中的证件，但是他知道，钱老先生一定能够认出他证件上那颗鲜红的五角星！

果然，看到林羽手中的证件之后，钱老先生略显呆滞的双眼猛然间迸发出一股旺盛的光芒，张了张嘴。

“您要说什么？！”

林羽急忙侧过头，附耳到老先生的最旁。

“可……可是中医协会的何家荣……何先生？”

钱老先生声音极其虚弱的问道。

听到钱老先生竟然知道自己，林羽不由有些意外，神色一凛，急忙用力的点点头，正色道，“正是！晚辈何家荣，见过钱老先生！”

“好……好啊……”

钱老先生有些吃力的咧嘴笑了笑，低声道，“早就听说……何先生大名……今日得见，老头子三生有幸啊……”

“老先生，您真是折煞家荣！”

林羽心头不由一颤，没想到这老先生竟然对自己如此客气。

“你……是炎夏的骄傲啊……”

钱老先生含笑说道，“年轻人强……则国强啊……有你们在，炎夏未来……可期……”

显然，他先前也听说过有关林羽的事迹。

“老先生，您谬赞了！”

林羽急忙握紧钱老先生的手，无比动容道，“你们这些功标青史、风骨不减的老前辈，才是炎夏的脊梁！”

在钱老先生面前，他实在不敢担此赞誉，实在还差得远！

他自认为隐姓埋名数十年，与家人隔绝，一心为国奉献这一点，他就做不到！

“风烛残年……此志难舒……”

钱老先生微声轻叹，想起过往种种，浑浊的双眼中刹那间盛满沧桑。

“老先生，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羽鼻头一酸，咬了咬牙关，定声道，“届时我定会想办法带您回国……”

“回国？！”

钱老先生声音一颤，双眼刹那间浮起一层薄雾，轻声道，“思归若汾水，无日不悠悠……只可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年，他早已明了，此生，归国无望。

林羽心中一阵刺痛，一时哽噎，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何先生，你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

钱老先生此时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艰难的转头望向林羽，眉眼凛然道，“如果是国家有什么需要……老头子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钱老先生知道，林羽漂洋过海，冒着巨大的风险赶过来，必然是有什么急事要事找他。

而他也已然猜到了是什么事，因为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十数年。

这也是支撑他在十数年的囚禁生涯中“苟活”下来的唯一信念。

林羽神色一凛，急忙说道，“老先生，当年我国遗失的那份至关重要的文件你可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

钱老先生双眼蓦地一亮，浑身仿佛刹那间来了气力，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大了几分，干枯的手紧紧握着林羽的手，颤声道，“那份文件……已经找到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因为太过激动，整个身子都不由微微颤抖，双眼中涌满了期待。

“暂时还没有……”

林羽轻轻叹了口气。

钱老先生神情一滞，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来，显得分外失落。

“不过虽然现在还没找到，但是已经有了比较确切的下落！”

林羽急忙冲钱老爷子说道，接着将这次任务的来龙去脉跟钱老先生讲述了一番。

听着林羽的讲述，钱老先生眼中光芒变幻，再次燃起熊熊的希望，轻轻的点着头，等林羽说明最终来意之后，钱老先生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叹道，“看到当年所做的防伪标识……果然派上用场了……来，你听我说……”

说到这里，钱老先生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只见他嘴唇上下蠕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林羽神情一变，急忙俯身侧耳，将耳朵往钱老先生嘴旁挪了挪，这才听到钱老先生以极其微弱的声音将辨别真伪的方法告诉了他。

很显然，钱老先生特地减轻音量，是为了不让安妮听到。

林羽不断点头，将钱老先生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牢牢记了下来。

等说完之后，钱老先生这才重新加大了音量，低声问道，“你可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林羽郑重的点了点头。

“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

林羽再次点点头，接着趴到钱老先生耳旁，低声将钱老先生刚才所说的都重复了一遍。

“记住了就好……记住了就好……老头子终于等来了这一刻……这些年的苦，总算没白吃……”

钱老先生笑着轻轻点点头，长呼了一口气，接着话锋一转，低声道，“何先生……老头子还有一事相托……”

“老先生请讲！”

林羽急忙正色道。

钱老先生喘息几口，长叹一声，虚弱道，“老头子无法活着归国了……我只希望我死之后……能魂归故里……烦请你跟上面的人请示一番……看能不能将我的骨灰……”

“放心！”

林羽未等他说完便斩钉截铁的答应道，“我郑重跟您承诺，我回国后立马跟上面的人请示，待您老仙逝之后，一定将您的骨灰接回国，送回您的故乡埋葬！”

“好……好……此生无憾了……此生无……”

钱老先生虚弱的喃喃道，缓缓的闭上眼，口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羽脸色猛然一变，急声道，“老前辈！老前辈！”

说着他连忙伸手在钱老先生手腕上探试了一下，发现老先生已经没了脉搏。

“老前辈……”

林羽双眼一热，刹那间哽咽语塞。

“何，时间差不多了，快走吧！”

安妮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急忙提醒道，“只剩三分钟了！”

因为林羽和钱老先生一见如故，聊得太久，不觉间，竟然忘却了时间。

林羽用力的咬咬牙，强忍着心里的悲痛，猛地站起身，冲钱老先生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沉声道，“老先，您放心，家荣答应您的一定会做到！”

“好了，何，快走吧！”

安妮转头望了眼窗外，焦急的冲林羽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你多保重！”

林羽转头冲安妮郑重道，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安妮点点头，接着将一张疗养院周遭的地图交给林羽，指了指北面的窗子，说道，“地图上我已经标好了下山路线，你只管照着走就行，一路多注意安全，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