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您老人家当初有先见之明，死活不让我姓沈，不然把老沈家的脸都丢尽了。”陈六合砸吧嘴唇，品尝着鲜血的腥味。
说着说着，陈六合通红的眼眶又禁不住湿润了起来，他道：“老头，你说，京城那帮王八蛋，是不是该死？都他吗该死！”
“不想背负骂名，不敢把老沈家的根儿赶尽杀绝，现在就玩如此卑鄙的一套！”
陈六合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让清舞回京，是一种权宜之计，我们退了一步，他们就不敢再进一步！再要把事做绝，就没道理了！”
“可是，这就相当于在我的脸上狠狠扇了个耳光了！凭什么就要让清舞去做这个人质？这口气，我如何能够咽得下去？”
陈六合说道悲愤处，杀意成河，语音都透露出一股自责的哽咽！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能人见到人皇哭泣，而今天，他却哭了，他泪眼婆娑，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嚎啕出声。
“老头，说真的，我一点不跟你掰瞎，我想什么都不管了，一个人一把剑！我就这般北上，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陈六合狠狠吸了口气，说道：“可是真这样了，您老人家在地下还躺的踏实吗？整个沈家都会变成罪门，你也会变成罪人！您的铮铮铁骨都要被人骂折，您不再名垂千古，您会沦落到遗臭万年的地步！我知道，惜名如金的你，肯定受不了这种唾骂声！”
“我早就不再是为自己而活了，我为了你而活，为了沈家而活！可是，老头，我活的真的好累啊！”陈六合累洒而下。
“杀又杀不得，救又救不得，你让我如何是好？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清舞把我的灵魂都带走了，我活得如此窝囊，连清舞都护不住！”
陈六合擦了擦眼角，狠狠吸了口烟，让尼古丁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心扉，他道：“归根究底，还是我太没用了！我努力尽力的去做到最好，可还是不够好！我能让他们感到害怕，但却不能跟他们真正抗衡，不然，谁敢左右清舞？”
“老头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胸有满腔杀意！”陈六合目光如九幽传来，阴冷无情，杀机漫天！
“不如......你就让我任性一回，让我北上杀人，好吗？”陈六合喃喃问道。
“我知道，你肯定会骂我不自量力，这样北上，定然十死无生，但我可以杀很多的人，真的！我愿用我的性命，去给他们陪葬！”
陈六合说道：“大不了我就准备一百口棺材，一口留给自己，九十九口留给他们！”
陈六合就这样坐在沈老的灵牌前，喋喋不休，絮絮叨叨，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都不嫌烦，没完没了的说着。
说累了，就点上两根烟，一老一小一阴一阳，人一根，鬼一根！
可即便陈六合诉说再多，也注定了，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而他所说的这些话，全世~界，也只有沈老爷子一个人可以听到！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陈六合也发出了一声沉重到让人心脏都快要静止的叹息声。
满屋子的烟雾缭绕，一地的烟头，一块灵牌，一个颓废到极点的男人。
这就是这一刻，屋子内的写照，足以让任何人都悲苍动容的写照！
忽然，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种死一般的寂静氛围。
陈六合怔了一下，才发现，是自己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有气无力的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从京城打进来的号码，他死灰的双目，猛的凝了起来，精芒闪烁，杀意冲天！
电话接通，陈六合没有说话，如死水一样的沉闷寂静，连呼吸声都要被他屏蔽。
过了足足几秒钟，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小六子，怎么了？什么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吗？难道这样的打击，就可以让你一蹶不振？”
不等陈六合说话，苍老的声音再次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真的让很多人省心省事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生不如死的样子？”
陈六合声音沙哑的说道：“不管我是生龙活虎还是生不如死，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能提的动刀剑，就能杀得了仇人！”
“这是你想做的吗？你太让我们失望了！”老者沉声呵斥：“如果你连这点打击都无法承受！你还谈何崛起？你还怎么扛起沈家大鼎？想想你爷爷！”
听到老者的厉声斥责，陈六合深深吸了口气，沉默不言。
老者声音严厉的继续说道：“陈六合，你知不知道清舞为你牺牲了多少？你难道想让清舞的苦心，全都付诸东流吗？她生生给你换来了一线生机！你就要这样挥霍一空？”
“如果，你还知道你肩负的重担，如果你的头脑还算清醒！那么你就更应该知道，你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老者厉声道：“陈六合，一旦你倒了，沈家可就真的倒了！清舞的付出也全都白费了！你辜负的，不是我们！而是沈清舞，还有你躺在黄土里的爷爷以及沈家的满门英烈。”
闻言，陈六合的神情狠狠一颤，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爷爷的灵牌，手掌紧紧捏了起来。
深深吸了口气，陈六合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别人看了笑话！”
“很好！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快速让自己成长起来，做好你该做的一切！你太弱，所以才会受人掣肘！这也是你能护清舞安全的唯一方法！”老者说道。
陈六合缓了口气，脸上的杀机与暴怒，似乎都在这瞬间消散了下去，他变得沉冷，或者说是冷漠：“清舞呢？她......还好吗？”
“放心，已经安全抵达京城！有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在，她不会有事的！”老者说道。
顿了顿，老者又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怪我们几个，让清舞回京，也是无奈之举！”
“我懂！”陈六合闭了闭眼睛说道：“但我想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都有吧，这是大势所趋，想要不出现最坏的形势，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案！其实清舞回京了，对你是好事！让你有口喘息余地的同时，也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老者说道。
顿了顿，老者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并不代表危机解除！你仍旧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况！换句话来说，如果你连长三角的局势都稳不住，那一切都是空谈！”
“帮我传一句话出去，让他们全都乖乖等着，一个个都把脖子洗干净，欠下的账，总有一天要统统的还回来！”陈六合冷冰冰的说道，旋即挂断了电话。
“老头，他说的有道理，愤怒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一蹶不振也不是我陈六合的风格！给予他们最好的还击，就是带着王者之势的北上！”
陈六合对着沈老爷子的灵牌道：“爷爷，清舞说的，她会在京城等着我，等我君临天下，等我王者归来！我不能让她失望！”
说罢，陈六合用手掌狠狠的揉了揉脸颊，从地下站起，站头看了眼窗外的昏暗光线！
他用力吸口气，再用力吐出，只感觉沉沉的心扉稍微轻松了一些！
他陈六合什么时候被挫折打倒过？从来没有！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