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诸位小姐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你还好意思问？”林巧巧十分生意地往里面一指：“这么多人住一个房间，而且没有单独的厕所，没有浴室，你让我们怎么洗澡上厕所？”

“这个就没办法了，”李小亮毫无责任感地一摊手：“林老师你不会是来之前都没有仔细看我贴的公告吧。本来就说了这里的条件很艰苦啊。你连这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跟来了？”

“这个我知道，但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林巧巧心里一虚，其实她还真是没有看那个公告的内容，只不过是听班里跟她要好的学生跟她说起这个事情，当时她就跟着一起来了。一方面当然是看准机会能不能给他一点儿教训，另一方面，不知怎么的，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虽然她对于李小亮更恨了，但是也产生了好奇，想了解一下他的环境和过去……当然了，不管是嘴上还是她的心里都不会承认。

不过不满的其实也并不仅仅是林巧巧，其他的女生也在那里一片抗议。

“呵呵，还真的是千金大小姐们啊。看样子还真是没有看错你们。现在这点儿条件就受不了了？那我告诉你们，这一次为了能让你们住得多少舒服一点，你们的房间都是现布置的，老师以前可是一直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这里不但是我的信所，还是我的家呢。”李小亮的眼神儿怎么看怎么可恨，而且更激起了他们的好胜之心。

而且现在她们既然已经来了，那当然不能接着就要着回去，那岂不是正好让她们变得跟李小亮那个告示上所讽刺的一样了吗？以后在这个老师的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全都安顿好了自己的行礼。一群学生们到教室里集合上课。

虽然从他们住的地方就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真正看到他们上课的地方之后，还是让这些学生们叫苦不迭。

残败的桌椅，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加点儿力量它们就会塌了，如果不是那个教室看起来还算是结实点，他们肯定不会走进来。

就在这在他们看来难受而又新鲜的感觉中，他们上完两节历史课。

“怎么样？林老师？你不是说你跟来之后也能帮我分担一点儿课程吗？现在你是不是也上一节课试试？”

“呃……上就上，谁怕谁啊！”林巧巧当然不会让他看遍。

但是本来她以为只不过是环境差了点儿，实际上课的效果不会有什么区别。等到真开始讲了她才发现各种别扭。

黑板上因为用的时间太久，都已经有些地方出现了坑缝，而且那些粉笔，那真的是粉笔？写在黑板上只留下很浅的痕迹，害得她大小姐用力用的指头都疼。风从左窗透到右窗，但是却是热风，而且这里根本就没有风扇！上了没一会儿，林巧巧就觉得汗都透了衣服，粘粘地贴在身上，说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而那些学生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是乡村比县城要凉快很多，但是在这个夏天的下午，还是让他们叫苦连连，心思根本没法放在学习上。

“怎么了？一个个怎么都这么没精神啊？”最后，李小亮那可恨的面孔又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之前不是都口号喊得噢噢叫吗？这么好的学习机会还不好好珍惜，你们也太对不起老天爷了吧？”

“我们知道你想说什么。”坐在后面的蓝锋露出了不服气的神色：“你不就是想让我们对比一下现在的学习环境，然后说什么多不容易，要好好珍惜学习的机会之类的吗？这种话我们早就听腻了！”

“就是，少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为了自己的傲气，白白地在这里受这份罪，已经有不少的学习心里在后悔了。

可怜他们当初在学校里争的时候还让蓝锋去堵报名处的门儿，他们那时候怎么傻到那样？

“说什么话重要吗？”李小亮也渐渐收起了他的笑容，转换上了非常严肃的表情：“我知道你们，以前你们的父母和老师对你们说了太多的大道理，已经让你们对这些人生的基本道理都不在乎了。甚至于一听到这种话你们就会本能地反感，本能地想要反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关键不在于他们说的是什么而在于你们自己怎么想！”

“之前你们说我总是督促你们的成绩，是一个俗老师。”第一堂课上那个化妆讽刺李小亮的女学生岳琪脸红了一下。

“其实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世上万物都没有什么是天经地义的。在你们看来在教育里吹着风扇学习是天经地义，但是如果换成是老窝庄的学生对那样的环境根本是想都不敢想。”

“他们想要在你们抱怨连天的环境里学习，就已经要在放学之后，更多付出无数的辛苦，要抓紧在下学到天黑之间的时间里去割草料，干家务，而且他们的父母也得自己照顾他们的弟妹，自己去干家活换回来的！”

那些学生们看着外面正好奇地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山里娃儿们，一个个默然不语，再也没有勇气正面反驳。

“所以，我只是想让你们感受一下。也反思一下，你们在那样的条件里学习，是因为在县城的便利，而这是在牺牲了农村的发展，山里娃儿们在更好环境下接受教育的机会换回来的。你们觉得说你们不好好学习就是对不起你们的父母？天真！你们真正对不起的是被你们抢了更多资源包括学习资源的这些娃儿们！”

所有的学生都被李小亮吼得全身一震，之前他们所有的骄傲都在这吼声中被完全击碎，剩下的，只有他们自己脆弱的内心。

李小亮并没有再继续对他们说教，反而对他们摆出一个万分不屑的目光：“以你们之前的表现，你们根本就不配得到那么好的学习条件！现在下课！”

不但是那些学生，就连林巧巧也陷入了深思之中。再没有人觉得他们有资格去挑剔环境的不堪了。

“大哥哥，这是俺们家里种的黄瓜，吃不？”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把蓝锋从深思中唤回神来。

“呃，那个，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李小亮今天下午的一翻“说教”之后，面对这个眼神清流的小男孩，蓝锋本来的骄傲和不屑全都不见了，好像……好像在他的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资格。

“咋样，好吃吧！这是俺自己种的黄瓜！俺问爹要了种，然后自己种地里，自己浇水。可水润了。”

“嗯，好吃，真好吃。”水润的黄瓜，就着这小孩子的话一起吃下去，怎么也感觉不到那种甘甜，反而无比苦涩。“那个，你在家里也都干这样的活？还得自己种黄瓜？去买不就行了？”

“买？黄瓜咋买，集上的四毛一斤，贵着来！买了吃还不被揍死，各家都是自己种。”

“你们这些孩子也种？”

“菜园子都是俺们的。地里的活俺爹俺娘都干不完，哪有空弄别的。回来之后还得喂猪喂鸡！”小男孩说得很理所当然。

蓝锋第一次生出坐立不安的感觉。

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在县城是里黄瓜多少钱！但是他却比谁都清楚，四毛钱是个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