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鹏冷着脸说完这些话,打开车门上车,启动车辆走了。
那些记者果然不敢追来。
黄晓容一直没有说话,尚云鹏的表现,应该是让她有些吃惊。
在她们这样的官僚眼中,尚云鹏这样的人,是不入流的混混,不管尚云鹏混得如何的好,在她眼里永远都是混混。
但今天这个混混却保护了她,而且以一个晚辈的姿态保护了她,像她这样在官场中混的人,习惯了相互虚伪应酬和倾扎,真正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的人,应该是非常少的,所以她应该会有一些感动才对。
尚云鹏将车开到了一家餐厅,“黄阿姨,不介意地话,我们一起吃个饭,如果你没心情,我先送你回去也行。”
黄晓容终于开口:“不会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吧?”
她这样说,那就柔和多了,听起来也比较顺耳了。
“不会,我们可以聊一聊周宣的事,因为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把以前的事曝出来的,那个人又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我说。
“那我请你们吃饭吧,我对你们的态度不好,你们还肯帮我挡记者,真是谢谢了。”
能让黄晓容这样的人说声谢谢,真是不容易。
“不用客气,其实你也算是我们的长辈,而且我们之间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仇恨,凭心而论,周宣是做了一些让我们不舒服的事,但也没有对我们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我们不算是仇人,就算有些过节,那也是在可以化解的范围。”尚云鹏说。
“你能如此大度,真是不错,我以前对你们这些人有成见,也是因为没有过多了解。”黄晓容说。
说话间进了餐厅,找了包间坐下。
“其实周琛最初的时候也不是一个坏人,他也曾经热血过,开始进入官场的时候,她还处处受排挤,就是因为他不会来事。”黄晓容说。
我和尚云鹏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她说。
“官场是个大染缸,任你再白,如果要想融入,就得把自己的颜色变换一下,不然你就是异类,会显得不合群,任你再努力,如果不合群,领导也会看你不顺眼,根本就没有发展的可能,你们没有混过官场,所以你们不能体会。”黄晓容说。
其实我能体会,其实职场不也一样,我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时候,就是太过坚持原则,经常让我的师傅不高兴。但是如果说周琛变坏就是因为环境不好所致,那也太过牵强,毕竟官场中也有好人,也有当了一辈子还是两袖清风的,虽然占的比例极少。
“每一行都有苦衷,我想我们能理解。人要坚持原则是很难的,特别是当大多数人都不坚持原则的时候,你自己坚持所谓的原则,受到太多打击后,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对的。”我说。
“是啊,所以周琛后来才会一错再错,最后万劫不复。骆濛,我知道你以前是万华有名的律师,我请你帮帮我,救救周宣,只要你答应,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让我去死都行。”黄晓容说。
她说的诚恳,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我不能答应,因为我现在是振威的总裁,不可能去为周宣辩护,但我会想办法帮她。
虽然我知道拒绝她会让她非常的难过,但我还是拒绝了她。
“对不起,这事我不能答应,倒不是因为我和周宣有过节,只是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专职律师了,我要管理振威集团,如果我现在以律师的身份出现去为周宣辩护,那整件事会显得非常的奇怪,我将会面临各种猜疑,这不仅会影响到我个人,也会影响到我的公司,我不能答应你。”
黄晓容果然很失望,叹了口气。
“其实万华很多著名的律师,你可以找他们辩护,虽然我不能亲自出面帮你,但如果一些专业的问题,我还是可以提供一些建议。”我接着说。
“好吧,我也知道这件事太过勉强你了,那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律师推荐给我?”黄晓容说。
“在万华最有名的当然就是我原来的师傅了,他虽然人很势利,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业务水平还是很高的,你可以直接找他,他会卖你面子的。”我说。
黄晓容摇了摇头:“我其实问过一些律师了,就是因为周家现在名声太不好,周琛假死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不愿意接这个活。”
“这就奇怪了,律师接什么案子,接谁的案子对对律师本身并没什么有什么影响的,一些臭名昭著的罪犯照样能找到大律师为他们辩护,因为这本身就是律师的职责,律师为当事人辩护,并不意味着律师同情这个当事人,或者说是支持这个当事人的犯罪行为。”我说。
“那他们为什么不肯接这个案子呢?”黄晓容问。
“也许是那个让周宣进去的人买通了那些律师,不想让他们接这个案子吧。”尚云鹏说。
“如果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黄晓容说。
“你可以寻求法律援助,会给你指派律师的。”我说。
“收费的我都信不过,更何况是免费的了,如果真的没有人肯接这个案子,那周宣就没了。”黄晓容说。
“其实周宣有一个女朋友叫饶溪,她是我的师妹,我会试着说服她为周宣辩护,就算是她不答应,我也会想办法逼她出面去为周宣辩护,然后我会在背后帮她,但如果是这样,我就必须得了解真相,我要见周宣一面,希望你能安排一下,你是在官场混的人,又是当事人的母亲,当然更方便安排。”我说。
“好,我会尽量安排的。”黄晓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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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周宣,当然有我自己的目的,因为律师要为当事人辩护,就得知道所有的事实,如果当事人刻意隐瞒,那律师将会陷入被动。
几天不见,周宣身上的那种嚣张的气焰已经荡然无存,他白净的脸变得更加苍白,胡须长了很长,看起来老了许多。
“是你母亲让我来的。”我直接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我。
“她在想办法找人为你辩护,但很多律师不愿意接这个案子,我准备逼饶溪出面为你辩护,但她的业务水平有限,我得知道你的情况,然后给她拟出相应的方案,以应对检方的指控,也就是说,你必须得告诉我真相。”我说。
“你这么好心?”周宣冷冷地说。
“坦白说我一点也不同情你,但我同情你的母亲,黄阿姨这么大岁数了,没有了丈夫,又没有了独子,我担心他会挺不过去。”我说。
说到黄晓容,周宣终于眼神温和了许多。
“你想知道什么?”周宣说。
“我想知道,那火是你放的吗?”我说。
“不是。”周宣说。
这倒是让我非常的吃惊,我真以为那事是周宣做的,却没想到不是他。
“你不必对我隐瞒,我知道素季找过你。”我说。
“真不是我做的,我虽然对他没什么感情,但要说放火烧死他,这样的事我真做不出来,但我默许素季做这件事,至于是不是她做的,我不清楚,但这件事我真的没做,我只是提供了线索。”周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