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禄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角儿,当然清楚我的意思。只是这种副处级干部跨地区调动,放在怀庆这边又必须要安排合适位置,看我的意图,也是想要放在市政府这边当自己的帮手,也就是说,起码得安排一个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这中间,难免又要触动很多人的敏感神经。
不过陈英禄也不是没有担待的人物,在稍稍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情?
只是陈英禄也提醒我,这件事情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矛盾,最好先行和何照成沟通一下,另外还得通过省委组织部与淮鞍方面协调,我喜出望外之余,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我这一觉睡得相当香甜。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的睡一个安稳觉了,自打接上了这个清欠变现的活儿之后,我几乎就没有回过玉州,基本上这两三个月的时间里,都就住扎在了怀庆,几十家欠款户,逐一分析研究对策,怎样才能让这些家伙把钱乖乖交出来,怎样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收获,怎样在尽可能避免引发冲突对抗的情况下达到目的,一直是我琢磨的核心,当然,如果到最后也没有效果,我也不吝诉诸于最强硬的手段。
一个人躺在兰溪御苑这幢别墅里,显得格外安静,五月份就要和刘若彤订婚,据说刘家的意思,是想我们十月份就要正式结婚,这一切似乎对我来说,显得这样陌生遥远。
我觉得自己似乎甚至没有真正了解刘若彤的一切,就像刘若彤也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一切一样。
我起身下楼来到楼下的大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被纱帘掩映,窗外绿意盎然,小花园用原木栅栏围了起来,修剪得整整齐齐草坪上,遮阳伞下两张精编艺术藤椅安详的躺在那里,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光临。
四月一晃就过要过去了,五一节对于从春节之后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我来说本来是一个很好的休息机会,但是他却不得不和自己一家人飞往京里,去举行一个小规模的订婚仪式。
据说这是刘家的一致要求,目的是先要让我渐渐融入这个刘家的社交圈子,这让我很是反感,三代前大家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这会儿却要玩贵族作派,难道真是应了一句话,所谓的贵族要三代养成?只可惜这是在社会主义的天朝,贵族只存在于理想之中,无法变为现实。
我对刘若彤本人并不反感,甚至也有些许欣赏和好感,当然还谈不上爱情这个层次,但是至少自己不那么反感这段婚姻,就像黄文翰所说,婚姻前半段是爱情,后半段是亲情,爱情比亲情更炽热,但亲情比爱情更永恒。
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和自己身畔的一干女性,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有一点我却很明白,自己需要结婚了,而且婚姻对象的最佳选择就是刘若彤,我对此并无异议。
至于结婚以后,像婉韵寒、朱月茵、徐万紫以及程若琳等等美女与自己之间的关系,自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也许渐渐淡去,徒留一抹美好记忆,也许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纠葛,也许藕断丝连,缠.绵不绝,一切皆有可能,我思索良久,只能顺其自然。
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我替自己泡上一杯热茶,静静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清闲,电话也很争气的没有鸣响,我极其厌烦在这种时候有电话响起,那会让自己一天的情绪,都会遭到破坏。
看来刘若彤还是很受刘家人宠爱的,据说连已经多年没怎么和刘家联系的刘家幺女婿,也会参加这一次订婚仪式,已经担任了多年粤省常务副省长的他,已经正式履任桂省省委副书记、省长,俨然成了泛刘系的领头羊。
只是这位幺女婿据说很是和年龄相差并不大的刘岩、刘拓兄弟不睦,鲜有往来,倒是和刘若彤这一家的关系要好一些。
我并不想撇清自己,若说自己丝毫没有借力刘家的意思,那太过虚伪,就像黄文翰所说,借助刘家的影响力,自己至少可以在从正厅级干部到副省级干部这一个关键台阶上,节约三到五年时间,这也就意味着,也许你本来会在正厅级干部上绵延十年、也未必能上到副省级干部,但是有了刘家的影响力,也许你就只需要五六年,就能完成这之间的过渡。
节约三五年时间对于一个仕途上奔行的官员来说,其意义可想而知,即便是对我如此年轻的干部来说,一样难以言喻,有时候往往一岁只差就能决定一个干部一生的命运,何论三五年?
将茶杯捧在手掌中,淡淡的水汽浮起,让我面前浮现出一片水雾模糊的空间,一晃就在这怀庆就呆了小半年,我仔细盘点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所作所为,归纳下来无外乎几项。
做成了一件半事情。
清欠算一件,现在完成了初步预定目标,至少应付六月第一轮兑付没有任何问题,开发苍龙峪算半件,陈英禄已经赞同、并表示要大力支持,何照成按照习惯也应该会赞同,但不会给予太多实质性的支持。
事实上,有了党政一把手的表态,这桩事情就算是落下了基石,剩下的事情都是具体工作,在我眼中,这些具体工作反而要好干得多,至少有了一二把手的态度,干什么你也不需要担心有人给你下绊子、捅刀子,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阻挠你。
认识了几个值得一交的人。
邓若贤算一个,此人可以说是我来怀庆结识的最值得一交的同事儿,我努力想要把这种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关系,转化为关系较好的朋友关系,最终能够达到挚友那种境地,但这需要一个历程,对方需要时间来了解自己,就像自己也一样需要时间来接触了解对方一样。
唐凌风和滕华明各算半个,虽然这两人和自己也算投缘,但是限于两人的工作性质范围、以及两人的层次,还不足以直接和自己形成利益共同体,但是在某些特定方面,却也能帮自己一些忙。
我心目中的利益共同体,并非是什么为了个人私利而结成的利益共同体,而是指为了更好的开展自己的工作、干好自己的事业,向着同一目标奋斗的这个群体。
或许维系这个群体的动力和纽带会是自己的飞黄腾达和他们的升迁之路,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人都是有欲.望的,但在这个层次的欲.望,往往已经上升到了实现自己的事业这个层次,如果能够将实现自我与为地方经济谋发展、为一方群众谋幸福,这样的目标完美的结合起来,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共.产党人最初也不就是为了实现全人类的解放而集合在一起的么?只不过自己想要结成的这个群体,更具体、更现实罢了。
电话终于响了起来,置放在振动状态的苹果手机在茶几上抖动着,信号灯忽闪忽亮,我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吴逸民打来的电话。
“逸民哥,我在玉州,对,回来休息两天,等几天就要到京城里来,哦!你在沪海那边?”
我将电话放在肩膀和耳朵间,一边削梨一边应道:“我和你说的事情怎么样?王府花园不行,位置虽然好,太大太豪华了,不适合,人家也不会要,我的意思是就在香山麓景弄一套,面积不要太大,一百多点吧,价格就按最低折扣就行了,谁说不给钱?你送给别人,别人也不会要!”
我听得吴逸民在电话里胡言乱语,也不理睬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