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巧有些大胆的道:“我想您不至于为了这个缘故,而影响我们淮鞍、乃至江州这一次抢险救灾的整体形象,何况我个人以为,如果处理得当,这未必会对您的私人生活造成多大影响。”
“哦?”
我玩味般的笑了起来,目光贼亮贼亮,嘴角浮起的笑容也似乎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魅惑,于是道:“我接受一次采访就那么重要,就会影响到我们淮鞍、乃至全省的抢险救灾总体印象?潘巧,我看你这张嘴可真是巧啊!简直能把死人说活呢。你觉得怎样处理才不会对我私人生活,造成多大影响呢?”
“我在想……”
潘巧正欲说下去,我案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拿起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给潘巧一个手势示意噤声,然后接起电话。
“凌部长,您好。嗯!您向郝书记汇报了情况?呃……转达郝书记的意思和您个人意见,我洗耳恭听,嗯!我知道,谢谢凌部长关心,”
潘巧表面上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但是却悄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我电话中的对话。
凌部长?潘巧迅速搜索了一遍市里边领导中有无姓凌的部长,能让我这般作态的,肯定不可能是一般的什么部长,除了市里两位主要领导之外,似乎没有人能让他如此这般,那就只能是省里领导了,凌部长,难道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凌秀波?
正琢磨间,却听得我提及郝书记一词,郝书记,这江州省还能有哪个郝书记,除了省委书记郝力群外,还能有谁?潘巧听得更是心惊胆战。
“凌部长,谢谢您的理解,我最担心的就是领导对我的误解,既然郝书记和您都能理解我的苦衷,我当然没有话说,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办好了,不过凌部长,我们有言在先啊!我不想让的我的正面形象直接上电视,这个要求不算过份吧?没什么,就是不想让自己上街变成如国宝熊猫一样那样被人围观,呵呵!谢谢凌部长,等这边忙完了,我回玉州再邀请凌部长赏光,”
潘巧几乎可以肯定电话另一面就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凌秀波,我和凌秀波之间的关系,让她很是好奇。
对方在电话里与凌秀波之间的言谈,并不像那种纯粹的上下级之间谈话,要说真正上下级,我也还算不上,与作为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的凌秀波相比,我的份量无疑还差了许多,但是我却能与对方相当自然随和的谈笑,甚至还能半带玩笑性质的说上几句俏皮话,这让潘巧对我和凌秀波之间的关系大惑不解。
潘巧感觉到我在放下电话之后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许多,对自己的态度更见亲和,心中也有些嘀咕,这凌部长给叶书记这个电话究竟说了些什么,让叶书记的情绪就能一下子扭转过来。
“叶书记,我……”
潘巧正欲再说,却被我含笑打断,我一摆手,道:“好了,我的潘大部长,你的意思我都能理解到了。
嗯!看来被你不幸而言中,我好像无法摆脱强加于我身上这副枷锁,省委宣传部凌部长刚才给我打电话,要求我服从大局、服务全局,牺牲小我、顾全大局,我是欲哭无泪啊。”
“叶书记,我看您心情好像没有糟糕到那种情形似的,相反,我倒是觉得您像是打开了心结。”
潘巧也尝试着活跃气氛,就像彭元厚提醒自己所说的那样,我不喜欢那种古板保守的工作氛围,无论是工作还是谈话,他更喜欢一种较为随意轻松的气氛下,潘巧知道既然无法改变这一点,那自己就必须学会适应这一点。
我对对方心思细腻灵巧颇为欣赏,看来西江区委宣传部两个副部长,都是些心思灵动的妙人儿,倒是彭元厚这个当部长的,却是古板方正得很,也不知道他们这一正两副是怎么搭配工作的。
“呵呵!潘巧,你判断很准确,我不得不屈从于压力,同意接受采访,你去和老彭向陆荣萍汇报,说我服从市委统一安排,但是最好不要让我直接出现在镜头前,或者说如果真要摆个姿势,那也最好是侧面,模糊一些,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
反正河里的情形他们已经拍摄了下来,这些不过是些辅助情节,至于采访内容么?只要不涉及我私人情况,我可以酌情回答。”我终于松了口,这不免让潘巧有点喜出望外。
省里边的《抗击特大洪水袭击专题报道》还是先于央视新闻的《东方时空》中出现在广大电视观众面前,只不过我的光辉形象在省台的专题报道中只是作为一个普通共.产党员角色出现。
而在《东方时空》中,则以相当细致的剪辑片断、再现了我四人拯救落水母女二人的情形,并且还采访了当事人和被救者,而这个细致入微的片段,顿时在全国也引起相当大的震动。
《光明日报》也以一篇专题来介绍了这样一桩令人感动的事迹,文笔相当好,而且将整个事情经过情节刻画得栩栩如生,连我自己看过之后,都不得不承认,连自己这个当事人,都没有这篇文章作者对于这件事情的详情了解得如此详尽细致。
黄文翰、刘岩甚至任向东、以及在玉州的不少朋友同学都把电话打了过来,询问我具体情况,我每天需要重复无数次千篇一律的介绍,让我已经有些麻木不仁而又痛苦不堪。
此时的我唯有祈求人们是健忘的,尽早将这个细节早一点忘却,自己实在不愿意因为这样一件事情而把自己所谓的‘高大的共.产党员形象’奉献给广大人民群众。
拿我自我解嘲的话来说,自己距离一个真正的纯粹的共.产党员要求还差得远,真要把自己放在阳光下用放大镜观察,保不准儿就要发现自己身上无数瑕疵污点。
但是,似乎这个时候老百姓的记忆力和兴奋点却始终难以消褪,三天之后,关于我的这份‘丰功伟绩’仍然在广为传颂,甚至远远超过了我先前为力挽西江区南部数万民众不受洪水荼毒的所做的种种,这让我也颇为失落。
好在民众是感性的,而领导则是理性的,他们能够分清楚孰重孰轻,我也只能抱着这种心态来聊以自.慰了。
好在摆在我手上的事情还有很多,洪水已经开始退去,在整个长江流域水位都还处于相对高位时,率先遭受洪水袭击的淮鞍,情况却相对平稳了下来,我这时已经把精力迅速转移到恢复生产生活和发展经济上来了。
大套淘沙,西江区在经历这次历时将近一个星期的洪水袭击中,还是让我对区里这一帮干部,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认识,关键时候能够拿得起、顶得上,这才算是真正的共.产党人。
曾令淳、骆育成、董胜利、魏晓岚、霍云达几人不用说,即便是肖朝贵、彭元厚以及荣盛等人都表现得相当令人满意,甚至连王益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率领纪检干部自始自终一面抗洪救灾,一面也加强对干部的监督检查。
但是区委副书记凌霄的表现却让我很是腻味。
这个家伙调门虽然放得高,但是身体力行上,却是随时看不见人影,原本给他安排的工作就是发动组织党员干部和群众抗灾自救,但是这项工作更多的确是落在了肖朝贵身上,甚至连我很看不上的贺同,也把后勤保障方面干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