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韦,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我叼起一支烟点燃,自己能够感觉得到,这不是单纯的市财政没钱,或者不愿出钱那么简单。
没错,淮鞍市本身财力不充裕,但这不是一毛不拔的理由,云岭的翠溪大桥去年获得当时淮鞍计经委立项,市财政出资六百八十万元,出资例超过百分之四十,而今年,按理说淮鞍市财政应该去年更宽裕,为什么却一钱也不愿意出呢?
“叶县长,我工作没有作好,这……”
韦飚脸阴霾密布,但是这事儿本来是他专门再跑,这一个月来几乎主要精力都花在了跑立项,原本以为市计经委终于同意立项,也算是一份功劳,哪怕投资例只占百分之三十,那也能有六百多万,未曾想到居然落得个这样的结局,纯粹是被人当猴耍了。
难怪当时听得市计经委焦主任打电话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时,颇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只可恨当时自己却兴奋过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间的猫腻。
“老韦,这事儿不是你的责任,但是我要想搞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一环节?市计经委,还是市财政局,亦或是市领导?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要去把哪个环节打通!两千多万的投资,我们陵台县财政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笔钱,算是贷款只怕也没有哪家银行敢贷给我们,市里不出钱,这桥没法修。”
我显得很平静,但是韦飚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言语流露出来的愤怒。
“叶县长,事实,开始市计经委还是相当热情的,之前并没有任何征兆迹象,嗯!一直到项目立项之后,我都没有感觉到任何预兆。”
韦飚回忆了一下申报立项的过程,实在想不出间哪里出了问题,道:“周市长也很热心,说这是惠及整个陵台县的民心工程,也是陵台经济腾飞的一条动脉关节,他个人十分支持,但是……”
“其间难道没有一点古怪意外?”
我不相信没有一点诡异,哪有这样蹊跷的事情?问道:“有没有其他人问及过这桥的事情?”
“没有谁问起过啊,连项都没有立,问的人都是一些无关的闲杂人等,顶多也是问问会不会修,什么时候修而已。”
韦飚也一直琢磨这个问题,他也很是想不通,道:“泰华公司的张立标那天还在说呢,说这座桥怕是耗资不小,我说肯定,这样一座标准桥,质量要求很高,必须得一级工民建以的资质才能拿得下来,县里意见也不允许转包,”
韦飚猛然抬起头来,和我若有所思的目光碰在一起。
金桥银路铜房子,谁都知道修桥能挣钱,看样子,应该是有人看这座桥了。
韦飚一言不发,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我自顾自的抿着茶杯里的茶水,也是半晌无语。
桂溪大桥要按照设计要求,机动车双向四车道,外加非机动车道和人行道,主桥加引桥,总投资估计要在二千万以。
按照县里的设想,如果市里边能够解决一半最好,如果不能百分之四十或者三十也能接受,剩下的县里向银行贷款一部分,另外也由建筑商垫一部分,分两到三年付清,设想是很美丽,但是却没有想到,第一遭遇到了当头闷棒。
李鼎南的舅子要想拿下这座桥,当然这只是明面的,保不准这背后还得牵扯着不少人。
两千多万的投资啊,对于财政收入不过三四千万的陵台县来说,怎么也算是一个天数字了,只是这桥由谁来修,却一直没有定论。
没有定论的关键还是付款方式。谁都希望能尽早拿到所有工程款,最好能提前先支付一部分启动资金,但那是资金充裕的项目,对于像陵台县这种穷县来说,新花公路和花蓬公路已经把县里拖得精疲力竭了。
这桂溪大桥若是又动工,真的有些支撑不住了,唯一办法是贷款和垫资相结合,算是这样,这笔钱也能把人给憋死。
县里希望能够由一家资金实力雄厚的大建筑企业来承担这座桥的建设工程。大企业一来信誉度高,技术力量过硬,可以确保这座架通桂溪东西两.岸的命脉桥质量无虞;
二来大企业资金厚实,如果分成三年支付工程款项,这样也可以大大减轻陵台县财政的支付压力。
省三建和华建司都有意来承建这座桥,而且县里的建设部门也对这两家企业的资质和实力进行了初期考察,觉得较合适,而市里边的几家建筑公司也曾经打听过建设要求,都被陵台县里提出的三年支付完工程款这个条件给吓退了。
市里边一些领导在某些场合也很含蓄的提出了,本地建设工程,应当尽可能的考虑本地建筑企业。
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说法也很是有些市场,但是对于陵台县来说,本地企业似乎都难以接受这样的条件,他们最大限度,只能接受两年之内付完工程款。
这市里财政不愿出钱,看来还只是第一招,日后保不准还有无数风波生出来,谁来接这活儿,怕都得遭遇不少麻烦。
琢磨半晌,我品出其的味儿了,看样子这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想让市里出钱,只怕还得把李鼎南这一关打通,而一通百通,只要李鼎南这一关过了,一切都好说了。
“老韦,这事儿放在这儿吧,咱们在合计合计,市里边不出钱,咱们这桂溪大桥项目只有搁浅,县里是支撑不起这样大一笔投入的。”
我沉吟半晌,道:“但是怎么做通市里的工作,咱们还得去和李书记商量一下。”
“叶县长,我看你我猜测的东西,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三年付清是咱们定下的原则,有些人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压县里,想让我们让步,只怕是我们让了这边,那边也一样难过。”韦飚点了点头,原本不想说,但是总觉得气闷不过,还是抖落出来。
“老韦,我知道了,咱们总得要综合平衡一下不是?”
我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钱这玩意儿,真是王八蛋,总能逼得你做一些不得已的妥协,但是没它,你却寸步难行。”
望着韦飚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我仰靠在沙发,瞑目沉思。县委常委会,关于建设桂溪大桥事宜,已经隐隐有了分歧意见,县政府办公会确定的原则,拿到县委常委会,并没有通过。
虽然事前我和李永仓已经交换过意见,李永仓虽然十分理解县政府这边的苦楚,但是却并不愿明确表态支持县政府这边的意见,而只是泛泛的表示,要听听常委们的意见。
万朝阳和李永仓态度一样暧昧不明,鲁达和庞钧则明确表示反对,苗月华和郑良才也不明确表态,只是说需要仔细研究、考虑,唯有曹渊旗帜宣明的站在了自己这一边,这让我颇有些感慨。
曹渊不是什么好鸟,至少在品行很值得怀疑,董胜利获得的消息相当详实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