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凯若有深意的道:“我听说梅代县长在曹集那边也不是说的那么好,药材基地吹得好听,但是所谓两大药企的投资,实际现在一直都还没有到位,听说主要原因是在药材种植基地的土地租赁谈不拢,那些药企要价高不说,而且在收购价格也是百般挑剔,对于种植户很不利,风险相当大,不少原来谈妥的种植大户现在又都不愿意接受这些条件了。”
“噢?”
我微微愣怔了一下,没想到王二凯居然连这些消息都知晓了。自己也隐约听说,梅英华在曹集那边先前也是分管招商引资,所谓两大药企入住,也是带有一些广告效应的成份在内。
实际,三九药业并没有在这里落户,只是借着对方名头来宣扬曹集这个草药种植基地的名声而已,不过这倒真的把梅英华的政绩工程弄得全地区都沸沸扬扬。
“叶县长莫非还不知道?还是知道装作不知道?”董胜利神色有些诡秘的笑道。
“得了,老董,老王,曹集的事情和我们这边没关系,你们还是少操心这些事情,各人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好行了。”我一摆手,唯有将话题岔开。
接下来的几天,淮鞍发生了一件大事,那是重新调整了区划。
原来的淮鞍市是以乌江划界,乌江以西命名为西江区,而乌江以东则命名为东江区,原来淮鞍市的精华基本全数都留在了西江区,淮鞍市的一百一十一万人口,有六十六万划归了西江区,而剩下四十五万人则划归了东江区,而东江区的城市人口还不到三万人。
虽然在谁去谁留的问题争吵不休,但是区划总算是完成了。
随着区划,省委的人事调整也正式下达,霍崇浩还是市委书记,胡升达、蒋玉康、刘光伦为市委副书记,刘光伦同时兼任市纪委书记,包庆江、洪和平、陆荣萍、郭启虎、晋如峰、易春秀、汤彦琳任市委常委。
紧接着,常委分工也迅速出炉。洪和平任市委组织部长,陆荣萍任市委宣传部长,郭启虎任市委政法委书记,汤彦琳任市委秘书长,这些市委常委,唯有包庆江和易春秀二人没有明确职务,但是谁都知道二人即将出任什么职务。
紧接着,淮鞍市人民代表大会胜利召开,在会议,选出了淮鞍市市长胡升达,副市长包庆江、易春秀、韩濬风、孟渊、李代富、傅娟等人。
我走进汪明熹的办公室时,见汪明熹正聚精会神的阅读着《淮鞍日报》,估摸着他也是在看昨天淮鞍市人代会选出的领导们。这个汪明熹这段时间相当积极,看样子是真有意要在一个月后的县人代会,争一争那个副县长人选了。
根据市委组织部的安排,汪明熹和黄铁臣二人都列入了考察人选,但是究竟会不会有所变化,或者说,会不会从市里和其他县、区安排过来人选,不但要看组织的安排,也要看人民代表对你的看法。
“汪主任,正在关心国家大事啊?”我笑眯眯的道。
汪明熹略有些矜持的道:“呵呵!叶县长,不是国家大事,而是咱们淮鞍的大事儿,至少咱也得了解清楚,咱们淮鞍市政府官员们的变化不是,要不,我这个办公室主任有些不合格了。”
自打知晓自己被组织列为考察对象之后,汪明熹心态也起了一些微妙变化,一方面,在下边来办事儿的基层干部面前,变得更加谦恭有礼,一方面,在县级干部们面前却变得自信了许多。
这种不易为人觉察的小变化,落在我面前,颇为觉得好笑,在下边人面前如此,自然是希望落个好印象,开人代会时能顺利过关,在县级干部面前如此作态,自然是心理调整的需要,这也可以理解。
我笑了笑,随口说道:“汪主任,换汤不换药,还不是那些人嘛!哦!好像有个变化,昔日的周秘书长现在变成了周市长了,还多了一个符市长,汪主任,这符市长大概只有三十来岁吧?挺年轻呢。”
“符市长是民盟成员,一直在市教育局任副局长,学历很高,人也挺谦和,我接触过两次,人挺不错的。”
汪明熹点了点头,道:“起其他副市长至少小五岁以,当然,和叶县长你起来,她不能叫年轻了,等叶县长你变成叶市长时,或许你还更年轻呢。”
汪明熹说这话时,也是充满感慨,自己四十出头了才混个副县长,这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别人二十五六已经是常务副县长了,这真是人人气死人啊。
“得,汪主任,副市长和副县长之间的差别我懂,我或许一辈子都迈不过那道坎儿,你别打趣我了。”
我也笑了笑,汪明熹话语的酸意算是隐藏也隐隐淌出,这在县委、县政府大院里不少见,反倒是在下边基层乡镇里,很少有这样的感觉。
“叶县长,看来省里边真是有意加强女干部的作用呢,现在市委常委、秘书长汤彦琳也是从省城下派来的,咱们市的市级干部足足有三个女同志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看来在我们淮鞍,要率先实现了。”汪明熹目光落在报纸关于市委常委们的简历介绍。
我心微微一动,原来一直以为杨正林可能会过来担任市长,但是看来愿望落空了。
杨正林回了省纪委担任副书记,这也让他自己得偿所愿。
实际杨正林更喜欢在纪委这条线战斗,拿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更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虎视眈眈的窥伺着那些个在仕途奔行挣扎的人们,等他们漏出马脚,他便如毒蛇猛噬一般死死咬住对方,将对方打入十八层地狱。
黄翰和自己都曾经挖苦过对方这种黑暗心理,说他这是因为年轻时候心灵遭受过某种创伤,准确的说,应该是受到过一些官员们的伤害,所以才会生成一种天生对官员们的刻骨仇恨。
但是杨正林拒不承认这个“诬蔑”,称黄翰和我都是典型从心理抗拒和畏惧监督的心态,虽然目前还没有抓到黄翰和我的小辫子,但是一旦他掌握了某些东西,他将采取猫戏老鼠的手法,活活把黄翰和我“玩死”,这也引来黄翰和我的嗤之以鼻。
我也隐约知晓,杨正林其实并非像表相那种漫不经心,从黄翰那里,他也隐约知晓杨正林颇得纪委一位已经升为副书记的大佬的赏识,至少印象,这一两年里我有两次和杨正林通电话时,杨正林都是在京城。我甚至有些感觉,只怕杨正林并不会此停步,弄不好还有可能会入京都有可能。
杨正林是十月正式调回省纪委任副书记的,我为此还专门回了一趟玉州替杨正林接风,虽然自己已经离开了玉州,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打算放弃玉州这块阵地。
作为省会城市,玉州永远都是江州省的政治心,那里一举一动都会通过如蛛一般的神经末梢传递到全省各地,而陵台无疑是最边缘的末梢顶端了。
汤彦琳和杜力是杨正林在玉州市纪委时的得力臂助,我可以肯定,汤彦琳出任淮鞍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背后肯定有杨正林运作的影子,从正处到副厅,对于天朝政治版图的官员们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坎儿,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也不为过,汤彦琳作为女干部要跨越出这一步,更凸显不易了。
我甚至可以断言,杜力的职位肯定也会有变化,只不过到陵台来这么久,也没有怎么了解省城里其他人事变化,除了和自己关系较为密切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