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翰的亲兵强行将香云带走了,宗磐眼睁睁看着却没有办法。
一直在一旁漠视这一切的朵宁柚此时才走上来,关心地察看宗磐的伤势,嘴里埋怨宗磐:“怎么也不小心一点?”
宗磐只是苦笑着不做声!
一恒始终伫立在一旁置身事外,始终不发一言。
我无暇他顾,只能匆匆随着香云而去,到底该如何解救香云?
宗弼已经答应过我会留下香云,我能相信他吗?
我想回去,赶快回去!我要找到宗弼,让他想办法救了香云。
万一耽误了时间,到了明天白天,宗翰就会让所有的人来凌辱香云!
刚才宗翰说的话香云都听到了,香云的性子比朱氏更烈,我担心她今天晚上就会出事!
赶回宗弼的大帐里,里面灯火通明!
我心中暗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闪身进去,却看到宗弼和蔡氏已经醒来。宗弼沉着脸盘膝坐着,蔡氏却拍着我的身体不住轻声叫着我!
我的身体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已经解开,就好像一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
糟了!恐怕被他们发现了!
我连忙扑了上去,终于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睁开眼睛,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问蔡氏:“干什么?”
蔡氏惊恐地看着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你、你是人是鬼?”
“胡说什么?我自然是人!”
宗弼的声音此刻响起来:“刚才喊你好几声,你怎么就是不答应?”
我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我睡着了啊!”
宗弼冷笑了几声,然后走了过来,蹲在我的身边,眼里的怒气立刻卷了过来:“睡着了还是死了?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自然是人!”我恼怒地拍开他的手,掩好自己的衣服:“你要不信,明天请个道士来做法?现在也可以看看墙上有没有我的影子。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这点你还不知道吗?”
宗弼不相信:“刚才我解开你的衣服,你可是动都不动一下,平时我动你你都吓得像个鬼一样,我就奇怪,今天晚上怎么睡得这么沉。早知道你现在这样伶牙利齿,我刚才还不如把你要了,不过是恶心自己好像在奸尸一样罢了!”
他眼中阴云密布,对我强烈的不信任。
我无法,可是我万万不能对他说出真相,只有装作沉默不语。
宗弼揪起我的衣服再次喝道:“说,你是人是鬼?”
实在无法,我只有伸出手臂:“你不相信我是人,那就给我一刀啊?鬼能有血吗?你想看真正的鬼吗?行啊,我可以让你看。”
宗弼愤怒地看着我,眼里喷出的火都要把我烧死。
我又说道:“你还是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结了,我并没有害过你,相反,倒是你一再拿死来威胁我,如果我有心害人,还会这么被你欺负吗?”
他的呼吸渐渐平息,犹疑了一下,又撕开我的衣服查看我肩头的箭伤。
看到我肩膀上明显刚愈合好的箭伤,他也松开了我,缓声说道:“你刚才那个样子实在是吓人,我都以为你死了!”
我拢好衣服,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你昨天答应我的话还记得吗?”
“什么话?”
我急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保全香云的吗?现在都已经这个时间了,你是不是派个人去看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哦,不用了,我已经安排人了。”
我不甘心地问:“那你打算如何救她?”
如果他派了人去留意香云,此刻也应该有人回来报信了,可是分明没有啊!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说:“你放心吧,我的人可以担保她没有性命之忧的。”
我不相信地看着他,他却又不耐烦地说道:“闹了一夜了,也该休息了吧!”
说完,他就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躺下睡着了。
我无奈地也只有躺下,一旁的蔡氏看了我一眼,目光里带了探询,我无心理会蔡氏,背过去想着自己的心事。
尽管有心事,因为离魂消耗体力,我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突然惊醒的时候,天也才蒙蒙亮。
我立即起来,想着香云的事情,虽然很想睡,可是那里敢睡呢?
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了呐喊声,仔细一听,却是有人喊道:“失火了失火了!”
接着又有脚步声很快地赶到了宗弼的帐外:“报四太子,国相大人和大皇子的地方失火了!”
宗弼是和我同时听到声音清醒过来的。他一跃从褥子上起来,立即披上衣服,蔡氏也急忙帮他穿戴。
宗弼问帐外的人:“什么时候失火的?如今情况如何?国师大人和大皇子安全吗?”
“国师大人和大皇子已经迁到了安全的地方,失火的是那里的一间柴房,烧了三四顶帐篷,还死了七八个人。”
听到柴房二字,我的心立刻抽紧了,立即走到外面,问那个传话的亲兵:“是关押着宋朝帝姬的那间柴房吗?”
报信的亲兵见我突然出来,吓得不敢看我,连忙垂眼说道:“正是的。”
我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我愤怒地看着宗弼:“你不是答应过我……”
宗弼一言打断我的话:“我答应过你什么。”
他双眉一压,眼中有着隐隐的暗示和警告。
我一寒,低头没有说话。
宗弼走了几步,又回头看我:“还不走?”
我连忙答应,立即跟上他的脚步。
原本应该是柴房的地方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上青烟袅袅,几根烧得发黑的木头在风中还隐约透出红色的火星。
一恒痴痴地站在废墟前不发一言,眼中的沉痛却是谁都可以看得到。
此时他的周围并无旁人,连带着柴房附近,都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焦地。
我慢慢走向一恒,轻声问他:“昨夜什么时候失的火?为什么没人救她?”
他看了好半天,才回答我说:“何必救呢?与其今天被人凌辱还不如被火烧死。”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她是你的妹妹啊!”
一恒仰天笑起来,一颗眼泪滑出了眼角:“妹妹?我的妹妹何其多,可是结果如何?可怜生在帝王家啊!——”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个人,是珠儿。
她的头发已经梳了上去,完全是妇人的打扮。
看着烧得只剩几根房梁,几截黑砖的柴房,她呆呆地看了半天,终于哭了出来:“姐姐、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她哭得很伤心,一边诉说着宗磐对人和善,一边埋怨着香云想不开,硬是要刺杀宗磐。
一恒听得不耐烦,厉声喝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跟着金人很好,哪怕是做奴隶你也甘愿?”
珠儿被他这样一问,立刻呆住了,然后胆怯地说道:“大皇子、大皇子人很好的。”
一恒闭了闭眼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珠儿说道:“香云即使是死了,也比被人凌辱的好,至少她死得有尊严。你贵为帝姬,甘心从奴,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他的话说得的确不够,香云这样死,总比被凌辱致死好,想到宗弼要是速度够快的话,就应该早点救下香云,可想而知他并没有答应我的话。
一恒的话让珠儿太难堪,低着头垂泪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