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生哈哈大笑，指了指菜单说，“赶紧点了再说吧，一会儿你要去酒吧了，这段时间大换血，我可指望着你了。忙着筹备婚礼的事儿，晕头转向的，有你和佳佳在，赵伟看场子，我放心。”

原来是这样。遇上员工大换，加上婚期在即，有够他伤脑经的。

“天呐，我太亏了，早知道你要找我帮忙的我就不让赵伟给你打电话了。”我撇嘴说，“加工资，你知道我，我就是喜欢人民币在我手里摩擦的快感。”

“不都一样吗？”大生坐正了一些，微微凑近我，烟雾袅袅上升，“你说你也真是的，自己不知道打电话给我？非得要赵伟来找我？敢情我跟你生疏了一样。加工资这事儿还需要你说？赵伟一早就说了，你是元老级别的，回来肯定是要加钱的。”

我悻悻地笑，“我是怕你太忙，忘记我了。”

“嘴贫！”大生夹着烟指我说。

边吃饭边和大生闲扯了一会儿人，大多数是交代我这些天场子交给我和佳佳，安全那边赵伟的兄弟在。

燕婷一直坐在旁边，我们说话的时候她要么静静听着，要么看看手机，玩玩游戏，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帮我和大生夹菜，标准的好媳妇模样。

大生算是找对了人。

他这么粗犷的家伙就适合找一个温柔如水娴静贤惠的妹子照顾。为他洗手作羹汤，岁月静好。

吃了饭从餐厅出来，大生叫住我，燕婷知道大生有事儿跟我谈，微笑着说再见，自觉地上车等着。我和大生朝前走了几步，他又开始抽烟，感觉有心事的样子。

快抽完了一根，他还没说话，我着急地问，“说吧？有事儿？”

大生丢了烟头，用脚狠狠地碾着，然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有点凝重地看着我说，“顾澜啊，本来我一早就要打电话给你的，请你回来帮忙，可赵伟不让。我知道是为什么，当初你离开我那儿的时候赵伟就说过，你跟我们不一样。”

听到这里我不禁笑了笑，哂笑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难不成你们是人，我是神？”

“不是这个意思。反正.......算了，现在你也回来了，废话不多说了。”大生垂下头，有点无奈的感觉。

我心想，你这还不废话？平时干脆麻利的人哪儿去了？

“你找我有其他事儿吧？”我疑惑地看着有点奇怪的大生说。

“你有时间劝劝赵伟，有些事儿不能做了。他手底下那帮小子太小了，这人太年轻，容易出事儿。”大生定定地看着我，有点拜托的意思，“我和他这么多年兄弟，向来是有话直说，但是这事儿我怎么说他也不听，”大生叹气，拍了拍我肩膀说，“想想身边的人，也只有你能劝得住他。顾澜啊，你救过他，他会听你的话。”

看大生的样子，我不免心底一沉，难道........

“你说他在做那个生意？”

大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估计是怕燕婷等太久了，他匆匆告别，说有事儿打电话。

看着他的车子绝尘而去，我忽然感觉到悲伤。

大生和赵伟这么多年兄弟，好的可以说穿同一条裤子，他都劝不住赵伟，我有用吗？

更何况，他明知道那东西碰不得啊！

眼看着上班时间就要到了，我赶紧打车去酒吧，到的时候佳佳还没来，我在更衣室换了衣服化了妆，心里空落落的，憋了好久的词儿终于有勇气拨通了赵伟的电话。

但是他说今晚不会过来，场子会让小陈带人过来看着，叫我不要担心。

我追问他什么事儿，他没多说，赶紧挂了电话。

这天晚上生意很好，满场的客人，佳佳和我晕头转向的，加上场子里人多，我满脸的汗水。说了太多话，口干得很，到吧台喝水的时候不小心瞥见角落里的林城。

我平静地瞅了他一眼，放下杯子，拉着新来的小妹从四处熟悉，光线昏暗的酒吧里我感觉到有一束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知道，那是黑暗中的林城。

小陈带着兄弟伙坐在酒吧闲聊喝酒，看似吃喝玩乐，其实眼睛注意着场子里的一切动静，哪怕是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这些年大生的酒吧一直没出过问题，没有特殊交易，这一切，都少不了赵伟和他这帮兄弟的功劳。

佳佳姗姗来迟，场子里早就热起来。我看她脸色不大对劲，还没来得及说话，周薇“唰”地就出现在我眼前，佳佳把包包往吧台上一扔，鄙夷地看着周薇，摊开手很不耐烦地说，“你看看吧，赵伟在哪儿？”

佳佳对周薇的态度一向如此，可能是性格都比较强的缘故，周薇和佳佳从来是水火不容。我拉了周薇站在一边，刚想说什么，佳佳就不耐烦地说，“你他妈还以为我逗你玩，赵伟是个活人，自由的汉子，我又不是他妈，他上哪儿还得给我打报告？周薇你他妈有病得治，不要随随便便拉着别人就要问你们家赵伟去哪儿了，他不是你男人吗？你都不知道你男人去哪儿了你来问我？妈的！”

周薇四处张望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看见我站在佳佳旁边，周薇无力地看着我说，“顾澜你见过他吗？”

我摇摇头，如实说，“没有，我下午给他打电话，电话倒是通了，但没说在哪儿，本来约他今晚过来的，可他挂了电话。”

小陈没动，只是摇摇头，嘴巴闭得超级紧，一个字也不说。

我想小陈不是不是赵伟在哪儿，只是他不能说，也不会说。他跟着赵伟这么多年，赵伟的事儿也不瞒着他。

“好了，你先坐坐，你知道赵伟性格的，他去哪儿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说，小陈是过来守场子的，他能知道什么？”我一边劝着周薇一边朝小陈使了个颜色，他整理好衣服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那澜姐我先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叹气。

佳佳无语地看着我和周薇，然后翻了个特别夸张的白眼，拎着包包去休息室了。

她嫌弃周薇得很。

周薇坐在沙发上一直哭一直哭，眼睛上的妆都花了，黑眼线和睫毛膏因为泪水的关系晕染开，她成了名符其实的国宝。

我也不知道怎么哄她，端了杯苏打水给她喝，然后好说歹说劝她回家早点休息。

“顾澜，你送送我吧。”她起身的时候我发现她小腹已经微微隆起，穿着一件修身的T恤，看得出来肚子渐渐大了。我疑惑，这肚子大起来少说也要三个月，周薇不可能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看着她慢慢离开的背影，我忽然明白，周薇是想借着孩子抓住赵伟这个浪子。

我叹了口气，跟上她的脚步，送她出门打车。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母亲，周薇已经换下了平时最喜欢的高跟鞋，穿了一双平底的布鞋。看着她娇弱的身子钻进出租车，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同情，我想起了三年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