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饭馆,杜俊把我送到公交站,说这是男人应有的风度,我跟他客气的说了再见,上车之后却看到他还在朝我挥手,出于礼貌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不再看他了。
杜俊的事情,在我这里已经算翻篇了,一个暑假过去,谁还记得今天在饭馆里说的这些话,但是在他那儿还远远没完。
考试完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事了,班长通知一下下学期报道时间,所有人都收拾东西各自回家。我想我也该回外婆那里去了,哪怕骨折,这已经快两个月了,怎么都养好了。
于是我跟米楠还有赵之源打了招呼,带着自己的东西打算回去,这次在小白楼住了快两个月,由于来的时候又是两手空空,米靖免不了再次给我添置了些衣物。我坐着公交都已经快到小区那一站,临时又改了主意,带着东西去了米靖那里,我想外婆不要看见我的新衣服,可能就不会有什么新想法。
但是我实在傻的可以,在外婆眼里,我这绝对属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米靖给我买的衣服并不贵,就是些以纯森马之类的大众消费品牌,可我不拿回家,外婆立刻即就怀疑了。
“我们这草屋已经容不下你这金贵的未来贵妇了啊,是不是嫌衣柜脏,衣服都不往家拿了。这回买的是香奈儿还是普拉达啊,也不说让我开开眼。”外婆满脸嘲讽,说的我脖子根都红了。
“我养了十九年,养了条白眼狼啊,你穿金戴银的,也没说给我捎回一片布条来,邻居家老李的女儿,暑假出去打工,还拿工资给人二老买了新皮鞋,我也不指望那些了,我看你衣柜里那些穿剩的旧衣服恐怕也没机会上身了吧,我拿去送人,拣点儿人情好了。”外婆白了我一眼,长吁短叹的进了我的卧室,连去年冬天赵之源给我钱买的新羽绒服都翻出来打了包。
我在背后狠狠攥着拳头,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越来越受不了外婆对我的压榨,不仅仅是对我的,还有她算计着米靖家里的钱,更是让我出离愤怒。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我恨她,也怕她,想要逃离她的身边,却又不得不回来。说到底她确实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真希望跟她算清楚,这些年来她到底花了多少钱在我身上,让我把这债还了,以后再也不用看她脸色。
第二天我就打着找工作的名义,大清早就跑出了门,天是阴的,还没到米靖家就开始落雨点。我的膝盖隐隐作痛,咬着牙爬上楼,我摸出钥匙开门,只想好好在米靖怀里蜷缩一会儿,没想到他不在。
大约是去上班了吧,我心里有些失落。
房间里有些乱,但是我腿疼也没有力气打扫,于是钻进了被窝,想要在留有他气息的床上再睡一会儿。被窝里是冰凉的,他都走了很久了。
翻来覆去,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想到外婆昨天满是嘲讽的脸,我牙齿咬的吱吱作响,指甲陷入掌心,刺痛却不如心痛。
我在心里诅咒外婆,希望她出意外,希望她快点儿死,她都六十多岁了,别的老人这个岁数免不了有些老年病,可她的身子骨却还不一般的硬朗,如果这样下去,恐怕她要活到八十岁,再折磨我二十年。
我翻身坐起来,拆了件旧t恤缝了个娃娃,然后写上外婆的名字,狠狠用针扎着,如果这样真的能咒死一个人,我宁愿当个巫婆。
快中午的时候我给米靖打了个电话,我说我在他这里,问他要不要回来吃饭,外面的雨还没停,不知道他早上出门拿外套没有。
“中午这点儿时间哪儿够跑回去吃饭的。”米靖在电话里咂咂嘴,“要不晚上咱们吃火锅吧。”
“我给你把外套送去吧,今天挺冷的。”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乌云又厚又沉。
“不用,我这儿有备用的,下雨路也滑,你腿刚好别再又摔了。”和米靖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挂了电话。
米靖也有日子没在这边好好住了,冰箱里空空的,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胃口,于是弄了碗泡面凑合了一下。一个人待着无聊的紧,看电视也看不下去,我烧了热水开始打扫卫生,连床单都帮他换了。
忙碌中时间就过得很快,收拾完屋子,我打着伞去买菜,拎着大包小包往回走的时候,米靖给我来了电话。
“晚上临时有个饭局,我回不去吃饭了,要不你自己吃吧。”米靖用抱歉的语气对我说。
“哦,那我把菜放冰箱里,明天再吃好了。”失望的情绪从心底泛上来,我今天真的很想见他,却又这么巧,赶上他有事。
我学着米楠给米靖煮了点儿粥,怕手机短信他不注意,还写了条叮嘱他吃。天黑透了,我一个人坐公交回家,看着越来越近的目的地,我觉得无限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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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之前在小白楼住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能见到米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然而一连三天,米靖不是加班就是有应酬,我晚饭前总是等不到他回来,见不到他,心里难过的要命。
外婆并没有过问我有没有找到工作,因为这是需要我自己解决的问题,我有本事赚到钱交学费就去上学,如果我做不到,她也不会出一个子儿。
第四天,米靖终于在晚饭时间回家,虽然迟了些,好歹等到他了。雨天早已结束,日头毒的人根本吃不下火锅这么燥的东西。我把生菜什么的都清炒了,牛肉切碎熬了汤,满桌东西都很清淡,米靖也吃的很香。
我感觉自己已经好几年没见到他似的,吃饭的时候一直忙着给他夹菜,端着汤碗看着他,直到汤凉了也没喝几口。
“你还真做了个小人啊。”米靖吃饱喝足,靠在椅子上抽烟,“蒋春华是谁,名字真土。”
“我外婆。”我有些慌乱的低下头,那个小人我塞在衣柜里,并不想被米靖看到,我希望自己在米靖眼里是温柔美好的女子,而那个小人,代表了我心底不敢见光的恶魔。
不过米靖似乎并没有将这个事放在心上,当做笑谈般提说了两句,也没再多讲了。但是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心慌意乱的想着,得找个米靖不在的时候,把那个小人扔出去,万一今后他怀疑我也会这么对他,该怎么办呢。
“姗姗?”米靖接连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在想去哪儿打工。”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了。
“不是说了不用你去打工么,怎么,怕我姐夫不给我外快,我养不起你啊。”米靖有些不高兴。
我没料到他居然这么敏感,我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米靖的工资有多少我没有问过,但是我肯定他能供得起我上学。
“怕你太累了,你总加班,又应酬多,万一熬坏了身体怎么办。”我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看着米靖。
“做销售就是这样的,没事儿。”米靖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再说我才二十一,哪儿那么脆弱啊。”
“总不能透支健康啊。”我歪着头眨巴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