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两件衣服就暖和了,我都穿了四件还冷得发抖。只怪我太穷,没有羽绒服,也没有棉衣,前些年的都太短,基本穿不上了。
这几年,我爸彻底变成了后爹,基本不给我买衣服,有时候我真心怀疑他不是我亲爸。
高中的时候还能凑合凑合,现在我就只能挨冻,我倒是想买,那得有钱才行啊。由于太冷,接下来的十多分钟,我都像只老乌龟一样缩成一团。
在教室里坐的太久了,我双脚也冻僵了,走路都不大稳当,走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来。原本秦露是要给我衣服穿的,林小夕也要给我,可我没要。自尊心作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不习惯和人太过亲密。
穿室友的衣服裤子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却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习惯了一个人,不到迫不得已时,我也不会去求助他人。秦露帮我冲完话费,一有钱我就立即还她。
对此,秦露表示很无奈,她说出来混江湖,就得不拘小节。我笑回,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为了不欠人情,我就挨冻受饿,一路冻回了寝室,寝室里也不暖和,说具体点儿,是我的床不暖和,我就一床被子,还是夏天的。
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我决定拿出奖学金去买一件棉衣和一床被子。
要再这么冷下去,还没等我爸和孙红那对儿人渣死,我就先死了,我可不能死在他们前面。
“老板,就三十块卖给我吧!”下午六点左右,在学校外面的商铺里,我小心翼翼的摸着那件标价一百七的棉衣,像狗汉奸巴结小日本儿那样巴结着老板。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妈,她的脸色不大好看:“小姑娘,你是来捣乱的吧?这件衣服一百五已经是卖价了,三十块,你当我这儿是慈善机构吗?”
“那四十吧。”我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收回手,忍痛又加了十块,可怜巴巴的望着胖大妈,企图勾起她的同情心:“你看我就一学生,我没钱我……”
“没钱就别买。”胖大妈果然是商人,没有半点要当慈善家的意思,无情的打断了我的话。
走出店铺,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我一头长发在风中凌乱,鼻涕也跟着流了出来,我伸手摸了摸衣兜,连卫生纸也没有了。
我忽然很想哭,很想我妈妈,我妈妈在的时候,我还真是从来没有受冻挨饿过。
奖学金加上兼职的钱,节约一些,勉强能维持到放假,可是……明年的学费该怎么办,连今年大学的学费,我都是威胁我爸和孙红,他们才肯替我交的。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做兼职,那些钱,根本就不够我的学费。
我站在商铺外面,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哭得正是兴头上,手机忽然响了,我看也没看就接通了,还没等我说话,里面传来严寻的声音:“向晚,到校外的便利店外面来一趟。”
我想了想,便利店离得我这里就几步路,便应道:“好。”
刚刚走到便利店外面,我就看到严寻高大的身影,我慢吞吞的走过去,低声喊他:“严老师。”
“嗯,给你。”严寻回过头来,顺道把手里的购物袋递给我。
我颇感莫名的盯着严寻,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严寻拍拍我的肩膀说:“天冷了,穿羽绒服会保暖一些,别感冒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购物袋里的东西,是……一件羽绒服。
严寻……是要送我这件羽绒服吗?像他这种暴发户,是绝对不会买便宜货的。
我条件反射的把购物袋塞回严寻手里,严肃的说:“严老师,这东西我不能要。”
像我这样的穷逼,怎会有钱买这么贵的羽绒服,我要是带回寝室去,我那些八卦的室友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况且,我也不愿意欠严寻的人情。虽然他是我的辅导员,他也对我格外照顾,可还不至于让人家给我买衣服。再说了,那个衣服那么贵,我将来要是还钱,那得还多少啊,我可舍不得。
还没等严寻开口说话,我疾步离开。
“向晚,你站住。”严寻腿长,三步两步就追了上来,丝毫不顾忌人民教师的身份,挡在我前面,硬生生的把购物袋往我手里塞。
塞完,他就想走,我一把拉住他,很严肃的告诉他:“严老师,这东西我真的不能要,您和我只是师生关系,您这样,同学们该胡说了。再说,我不是把您车划了么?我还欠您钱呢,这衣服也要好几千块吧……”
说到后面,我支支吾吾的,我是极不愿意提起我划了他车这事儿。往事不堪回首说的就这种白痴行为,无端端的欠了一屁股债。
“谁让你给钱了,我让你给了吗?”严寻有点儿不耐烦,眉头紧皱着:“给你就拿着,别扭扭捏捏的,你欠我钱是一回事,我送你羽绒服又是另外一码事。”
他叹了口气,哥哥关怀妹妹的口吻:“行了,别感冒了才是,要是缺什么和我说一声,别省那一点儿,要是病了多的事儿都能出来。”
话是这样说,但我还是不能要他的东西,从八月末入校为止,制止如今十一月,严寻对我都是格外照顾,起初我并不觉得奇怪,可是今天他竟然送我羽绒服。
即便他可怜我家境特殊,也不至于送我衣服吧。
难不成……他是我亲戚,我记得家好像没有这号亲戚?
莫非……他暗恋我!不然他做什么对我这么好!据说一个男人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好,都是有企图的。虽说我是女孩儿而不是女人,但大体归类,我们都是雌性动物。
冷风中,我提着购物袋,浑身颤抖,上下牙关打颤:“严老师,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您不会暗恋我吧!”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鼻涕很不合时宜的流了出来……
隐约之间,我仿佛看见严寻眼神里流露出无语凝噎四个字,他递给我一张卫生纸,顺道甩我一记白眼说:“没有人会暗恋一个十八岁还流鼻涕的女孩儿,流嘴里了,真是的……”
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严寻言语中的鄙夷,我当然知道他没有暗恋我,我这么问他,只是找个理由拒绝他的羽绒服。
我接过卫生纸擦掉了鼻涕,把购物袋往他手里塞,一本正经的说:“既然如此,那您做什么要送我东西,有这闲工夫,不如把这东西送给田昊雨老师,搞不好她一激动就嫁给您了,您看看您二十八岁了,还是个老光棍,再不结婚就要被剩下了。”
“你就当我暗恋你好了……”我正为我的聪明才智而洋洋得意时,严寻语出惊人的冒了这么一句。
我还在惊愕之中没能回过神儿来,他又附加了一句:“还有,二十八岁不算老,别老光棍老光棍的说得那么难听。”
出了一趟门,没花钱就拿了件羽绒服回家,我还真是有点儿忐忑不安,而且这件羽绒服一看就很贵,少说也有七八百吧。
那是我好几个月的生活费呢,唉,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丢个七八百块出去,就跟玩儿似的。
像秦露,她也是一有钱人,买件衣服七八百,她能因为觉得衣服的领子不好看而把领子给剪了,稍有不慎,给剪坏了,丫就直接给扔垃圾桶里,我都替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