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晚喝了酒,又没怎么睡觉,盈盈一直都昏昏沉沉的,一上午提不起精神来,这状态被刘骋看在眼里。此时的刘骋已经从她姐姐刘驰那专门到盈盈这里上班了,盈盈这里确实需要刘骋。
“盈盈,你不舒服吗?脸色不好。”
“噢,没有,可能没睡好。”盈盈的回答有气无力的,还有些恍惚。
“我看得出来,晚上不仅没睡好吧,还喝酒了吧?”
“是喝了点儿。”盈盈有些惊讶。
“心情不好?...今天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
吃过午饭给武斌打了个电话,一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让盈盈“激灵”一下子,仿佛整个人掉进冰窖里。赶紧再拨一次,没错,关机!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听。盈盈坐在椅子里发了半晌呆。他走了吗?他又走了?
盈盈站在窗前,让风吹着脸,心里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些什么,该做些什么。但好像又有许多的事情在等着她去做,有许多的事情在等着她去想。许许多多的念头一时间堵塞在那里,理不出头绪。城市的上空阴沉沉的,仿佛此时她的心情,阴暗而压抑,看来要下雨了。脑海里开始凌乱起来,都是武斌的影子——那个感人的故事、华丽的生日、武斌疼惜的眼神、偏偏的风度,还有他的狂怒,提着斧子的凶狠样子,拳头打人时的闷响,刀砍在肉皮上的声音。想到这些,盈盈的心被一根无形的线提起来,她赶紧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快步回到办公桌前。
盈盈盯着墙上电子钟闪动的数字。“5、4、3……”她等不及和来上夜班的同事打招呼,拿起包,飞速奔下楼梯,跑进停车场。她急切想知道,武斌会不会来。
没有,那辆熟悉的车子没有。换个角度,所有的车子尽收眼底,她一辆辆仔细辨认,还是没有。失望,极度的失望瞬间变成绝望,她仿佛忘记了自己在哪里,眼前只剩个空荡荡的空间。她无力地慢慢走出停车场,旁若无人,被挡住的车子在后面摁喇叭她也浑然未觉,心里想的只有那辆车,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别无他物。
盈盈站在马路上,望着眼前熙攘而陌生的人流和车流,她陷入无边的独单和无助。也许只有几十秒钟,也许是几分钟,可盈盈却觉得过了几个月,几年。很多的人,很多的车,汇成河流,不停涌动,流向不同的方向,而她却像一座岸边的磐石,静立不动,守望着远方一辆车,一个熟悉身影的出现。她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到什么时候,也许永远。
武斌来了,熟悉的脚步和身形,有些急促。
“抱歉,迟了几分钟,等着急了吧!”
盈盈从神思里回到现实,脸上笑了笑,真想扑上去拥抱他,可她没动,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世界又喧闹起来,生动而真实。
下雨了,先是细细密密,似乎想给人一个思想准备,然后越来越密,雨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阵阵的挥洒,仿佛听得见“刷——刷——”的响声,打在车窗上劈啪作响。雨中的城市更完美,朦胧的雨雾里显得风姿绰约。整齐的路灯、树丛、栏杆,静静接受着洗礼,大理石地面亮晶晶的,喷起一层雾气。当雨过天晴,它们会更干净、湿润、清新。眼前的城市多么熟悉,不论风晴雨雪,似乎永恒不变,执着而倔强,陪伴着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
盈盈想马上回到和武斌的家,依偎着他,和他说话。
“我困了,想睡觉。”盈盈疲惫地靠着座椅。
“今天吃完饭早点休息,昨天你就没睡好。”
“我想去买点吃的。”盈盈歪着头,一脸可爱的样子。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说的不是饭,我想买爆米花、酸奶、炸薯条,还有……”盈盈掰着手指,眼睛看着车顶冥思苦想。
“这些也不能当饭啊!咱回家好好吃饭吧!”
“不嘛,我就想吃这些!”盈盈开始撒娇。
“好好,咱买一大堆,吃个够。”
盈盈开心地笑了,她心里隐隐想庆祝什么,是为什么东西失而复得吗?不是,应该是为一样未曾失去而且永远也不会失去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突然被惊醒。那是一阵杂乱的敲门声,盈盈的心突突跳了起来。周围都很静,只是点着的那盏台灯照亮一隅。听声音很刺耳,显然不是武斌,一则他有钥匙,二则他不会在深更半夜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凭直觉,盈盈就可以断定。她一下关掉台灯,以免外面的人发现屋里有人,这让盈盈想起了电影里地下党开会怕被敌人发现的镜头。心里虽然紧张,她仍旧镇定地穿好衣服,悄悄来到门旁,静听着外面的声音。外面的人敲了一会儿,见没人开门,就喊了几声“斌哥!斌哥!”声音很急促,但完全陌生。又过了一会儿,外面肃静下来,传来下楼的脚步声,随后便一片沉寂。盈盈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再无声响,才和衣坐到床上,她没有趴窗去看,怕被外面的人发现。时间已是凌晨,盈盈再不敢睡去,只是和衣坐着,她不敢开灯,屋里的暗影让她有些害怕。有时好像又有什么声音,她趴在门上屏息细听,走廊里一片寂静。她不敢弄出声响,恐怕惊动了什么,一切蹑手蹑脚。
伴着恐惧的心跳,挨到了天明。她拨通了武斌的号码,心里踏实些,问武斌在哪儿呢,武斌说很快就回来,开车送她,盈盈想,一切见着武斌再说吧。简单给自己热了一口饭,匆忙吃了点,看武斌还没回来,盈盈打算自己去上班。就在收拾妥当打开门的一刹那,看着门外的场景,一下惊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红色血迹。楼梯的扶手上有血手印,灰色的墙壁上,有甩溅的血滴,大理石的地面上,是滴落的血迹经过踩踏的血脚印。盈盈用手掩住嘴,生怕那血迹会飞起来,随着空气吸进肺里。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轻轻转过门旁,没想到背后更是触目惊心。整个门板上,均匀的油漆底色已经花里胡哨,一条条一道道,满目疮痍,有的沿着门板流下来,很长很长的一条条的血线。门外的情景仿佛一幅抽象画,作者用手用脚用血的颜色随意挥洒,没有章法,狂野而凌乱,表现的是恐怖,是血色带给人的震惊。原来鲜红的血,现在都已经凝固成暗红色,更显得粘稠而有腥气。特别是门的拉手,应该被一直沾满血的手攥过,染得通红。
盈盈胆战心惊地走过门前,生怕有一点点血迹沾在脚上,她忙不迭地用纸巾垫着手带上门,便冲下楼梯。她不敢看下去,仿佛那是一个血盆大口,会一下子吞噬她。
走出了楼外,她脚步匆匆,偷眼瞄着犄角旮旯,仿佛那里会蹲着一个人突然蹿出来。她不敢正眼看身边走过的陌生人,她怕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正盯着她这个猎物。
好容易坐到办公桌前,旺旺的叮咚,叮咚声不时传来,虽然一切都是老样子,但她还没有从昨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一个巨大的谜团紧紧包裹着她:是什么人?那些血迹是怎么来的?是谁的血?接下来会怎么样?她想不明白,脑子乱糟糟的。好在武斌没事,算是个安慰。
手机响起,令盈盈的心又加快跳了起来。她用有些微微颤抖的手拿过来一看,是武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