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些，盈盈有些难过。和晨晨在一起快乐的日子还历历在目，难道真的不能挽回了吗？如果晨晨是病人，她更需要帮助，自己在这里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盈盈想试试，看能不能帮她摆脱痛苦。

“是晨晨吗？”盈盈给晨晨打电话。

“你是——是盈盈吧！”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对接到这个电话有些意外。

“是啊。”

“怎么你——”

“我想找你聊聊天，你有空吗？”

“有啊！”不知晨晨想到了什么，也许真想和盈盈谈谈往事，答应的挺好。

下午要去见晨晨，中午吃饭的时候给武斌打了个电话。武斌说送她，盈盈说自己又不是什么国宝，不需要时刻保护。自从上次出事，武斌总是神经兮兮的，只要盈盈出门，他只要有空就会陪着。今天看来他难以脱身，就嘱咐盈盈不要一个人在大街上走，有事赶紧打电话等。

晨晨已经等在公园里，看背影没有太大的变化，可盈盈却担心她不再是以前的晨晨。见到盈盈过来，晨晨笑了笑。和以前一样，天真无邪。一时间，盈盈仿佛回到了她和晨晨的从前，她高兴地坐在晨晨身边。半天，谁都没有说话，但似乎都在寻找着话题。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么？”盈盈先开了口。

“还是老样子。好久不见，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一天，我在大街上看见你，你没看见我，就想找你聊聊天。”

“我就是想着袁征，他对我那么好，可突然就消失了。我问遍了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晨晨可怜巴巴地望着盈盈，似乎在诉苦，也是在盈盈脸上寻找答案。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为什么还找他呢？”盈盈试图引入正题。

“那些个男人，都一样靠不住，我还是忘不了袁征，他才是真的对我好。”晨晨眼里有了些期望和幸福的光芒。

“可他走了，去了外地。”

“我想给他打个电话，你一定知道号码，告诉我吧。”晨晨天真的眼神里充满期待。可盈盈知道，她自己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一切都将是徒劳的，告诉她袁征的电话号码，只会平添烦恼，再度上演一出悲剧。

“你平常都做什么？有些什么爱好吗？”盈盈想深入跟她交流下去，解决她的思想问题。

“就那样呗！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我就想找着袁征。”

“你为什么要找袁征？”盈盈试探着问。

“我想他，想见他，听他的声音，看不到他我就难过。”

“既然你这么想他，你们永远在一起不好吗？我曾经听他说过，他很喜欢你，希望跟你在一起。”

“那怎么可能呢？你知道他有多像我爸爸？说话、走路办事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早晚有一天他会抛弃我，我才不要等到那一天。”

“晨晨，我们曾经是多么好的朋友，你这么年轻，不要这么固执。我们都知道你很痛苦，很难受，大家都想帮助你。原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么快乐？你这个样子，大家都不好过。你好好想一想，你爸爸是你爸爸，袁征是袁征，为什么总要扯在一起呢？”

“得了吧，你如果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不把袁征的号码告诉我！”晨晨的声音开始高了起来，她的脑海里始终有一个循环往复的怪圈，紧紧禁锢着她，捆绑着她，让她难以摆脱，更可怕的是，这个怪圈是无形的。

“求求你，盈盈，告诉我吧，让我跟他说说话，我要去找他。”晨晨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她推了推盈盈的胳膊，眼光热切，仿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望着晨晨的样子，盈盈摇摇头。她的想法是那样固执，难以改变。她舒口气，把内心的急切和懊恼往下压了压，尽量用温柔和蔼的语气劝解。

“疾病有身体的有心理的，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许你就不那么痛苦。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后果多可怕吗？”

“有病，还是有病是吧！你们都见不得我好。我不就是想见袁征吗？这有什么错？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对我？我知道了，你是嫉妒，是眼红。你知道袁征多温柔，多听话，给我买那么多我喜欢的东西，他是个好男人。可你想过没有，哪天他变了心，我怎么办？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冷冷清清的受人欺负，你知道那个滋味吗？天底下就没有一个好男人……”晨晨自顾自说起自己的父亲、袁征、相恋又分手的男人，话语刻薄而充满怨恨。眼泪也流了满脸，顺着下颌往下滴。盈盈心疼地想替她擦一擦，被她挥手打在一边。

晨晨的表现开始像失控的列车，带着仇恨、绝望、孤独的巨大惯性，冲向了一个混乱的方向，让人感觉到她那脆弱而紧张的神经会随时断裂。

盈盈静静望着她，已无言以对。她已无力、无法扭转一切，她心疼、难过，却又无可奈何。她不恨晨晨，晨晨已不需要理解，也无法安慰。

晨晨的话突然戛然而止，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带着满脸的泪水，转头看着盈盈。

“快告诉我吧，求你了，让我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我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我放不下他。”她忽然转身，“扑通”跪了下去，双手抱着盈盈的大腿，声音已有些嘶喊。

盈盈定定地望着晨晨，仿佛眼前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眼泪滴落，如断线的珠子。她大脑里变得空白，她的希望和满腔热情被冰凉的绝望取代。她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可是没人能给她答案。她一脸茫然地站起身，一时不知该干些什么，只是有些机械地向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大脑里仿佛有千百个问题在缠绕，可又没有办法理清。她感觉心痛得在流血，而晨晨的声音仿佛一把小刀，一下一下还在戳。

等她再次想起晨晨并跑回来找的时候，晨晨已不见了踪影。她赶紧给晨晨打电话，还好晨晨接听了，可盈盈刚要张嘴说话，晨晨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

“盈盈，往后别再打电话了！”接着，是“嘟嘟”的忙音...

一个普通的夜晚，夜的寂静延续着它千百年来的惯性。盈盈的梦却和这份寂静形成强烈的反差，晨晨那凌乱的思维、绝望哭喊的脸，在盈盈的梦里撕扯着她的神经，不过，此时的人变成了柏宵。

恍惚间，盈盈奔进一辆公共汽车，柏宵正在身后急切地向她跑来，而她正在拼命逃避着。柏宵隔着玻璃窗向她招手，不，不是普通地招手，分明是想拼命抓住什么，那神情充满绝望。当柏宵的脸在车后消失，她松了一口气，似乎终于逃避了什么。可不知怎么，身边的人突然抓住她的手，叫着“盈盈！”，仔细一看，还是柏宵那张疯狂的脸。她“啊！”地惊叫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武斌听盈盈突然喊一声坐起来，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拥着她安抚：“不怕不怕，只是个噩梦。”

盈盈的心急速跳着，脑海里还在回闪梦里的景象，她虚弱地靠着武斌的肩膀。

“一个好朋友，竟然跪下来哀求，自己却无能为力，怎么会这样的？”过了一会儿，盈盈喃喃自语。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会好些。”武斌开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