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在倒吸凉气,就在离他十几米远处,一条条游动的蛇在不断靠近。幽暗绿光下,那的黑色的蛇皮好似能反光,透着妖异。毫不迟疑吹出音律指令,可就在刚才还能有效的音,这时却失去了效用,它们不但没有缓下来或者停止,游的反而更快了。
怎么回事?是驱蛇人发现了端倪改掉了指令?这不合逻辑啊。动物又不是人,指令是长期驯化得到的一种成果,不可能说在短时间之内说改就改的。而且通常对动物的指令只有单调的几种,要么是安抚,要么就是驱逐。
我没办法,只得取出自己的竹管,吹起强制驱逐音频。这是一种尖锐到连人耳都难以接受的超高分贝的音,眼见陆续后方的蛇群游动变缓下来,但却没有退开。
人在惊急之中,力气相对会大一些,两人配合着一个推一个拉,终于一个脱手,挡石滚出来了。陆续速度极快,跟鱼一般头从里面蹿出,我帮着他拖动脚,嘴里竹音也不敢停。
其实渐渐有些明白这些蛇有问题了,它们整个显得焦躁与不安,不像是被人驱使着向前,反倒像是乱成一团,在四下狂窜。发生了什么事引得它们出现恐慌?
待陆续人全出来后,我们立即起身选了一个方向跑。因为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蛇在处于焦躁和恐慌时,攻击性只会加强,而这种黑皮蛇无疑是有毒的,被咬中一口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跑了没多久,就又到岩泥区域了。不明白为什么陆续说他那条通道堵住的岩泥顷刻间就全硬化了,可这水道中的依旧还是软的,难道是与这水质有关系吗?
心中滚着念头,脚下并没有停,因为是软泥,一脚踩下去都会陷到里面,给人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相对的,两人速度也缓下来,无需回头看,听水中潺动声就能知道已经有蛇游上来了。
再吹竹音已成多余,这群黑皮蛇无论是正式指令还是我发出的强制驱逐令都无效了,它们属于是在本能地逃窜。这时候只有尽可能地快速向前,突觉身体一轻,整个人都被陆续提了起来,他大步往前跨越,我急声喊:“放我下来,这样没用的,蛇钻进岩泥里一样游得快,我们除非是能上顶。”
可由于白岩软化变成了水中的软泥,此时顶高不止两米了,而且毫无着力的点,根本就不可能挂住人。陆续并不听我的,只埋头向前奔,他用单手夹着我的腰使我腾空,另一手则扶着墙撑,力图能够更快一些,只是......
至那天后,我几乎每日都去刘玉坊报道。除了想跟妈妈多处一块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喜欢上了那三个人:悦姨、通叔、六子叔。
他们对我很好,这种好,不是以往阿婆让我喊的隔壁家的叔叔阿姨笑脸相迎的那种好,而是真正疼爱我。除去第一次见面时,他们拿我当稀奇的宝贝一般品头论足好半天,又问东问西,反正那问题是千奇百怪,我都被问到烦了,然后默坐在那不吭声。
妈妈也不管,就眉开眼笑地坐在一旁看着,脸上带着傲娇的神色。
我觉得很是奇怪,怎么有人能聒噪成这样呢,不搭理他们了,居然三人也能你一言我一语的,从最初对我的评价,到后来演变成三人在争论了,到得后来,我看着气势不对,都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不过是为了论证我的眼睛长得像妈妈还是......爸爸。
习惯了以前用“他”指称,突然转换了对他的称呼,觉得很是别扭。
自那天后,每天接送我上下学就由悦姨他们三人给接手了,据说还排了张执勤表,于是我每天傍晚下课了就到刘玉坊去。偶尔会住在那边,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回家住,因为我知道阿婆与姨婆两人在家挺孤单的。
是悦姨提醒,我才发现每日如闲散人一样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妈妈,脸上扬着笑,骨子里却藏着悲伤,她是在担忧爸爸会醒不过来吧。就像当初,她生病时,每次她闭眼睡着了,我就害怕她不愿意醒过来。算算时间,都二十多天了,他一次都没醒过,那个地下室我有下去过,很冷,一点人气都没,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一张石床上,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凌人。
看着这个样子的他,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觉得不舒服。明明之前对他是恨得牙痒,还祈祷天上的神仙把他带走,别来跟我抢妈妈,可是当他真的躺在那,而妈妈平静的表面下透着悲伤时,我却高兴不起来。姑且把这情绪,当成是体念妈妈吧。于是我将从学校里带回来的手工作业,丢给了妈妈去做,可以让她转移点心思,这是悦姨教我的。
听通叔私下里告诉我说,爸爸这样的情形假若是这次能醒来,后面还会复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他说这些时也很感伤,很少见他常笑的脸上出现落寞。三个人中,属通叔最逗,悦姨比较冷,而与我玩得来的要属六子叔,他玩游戏好厉害,两只手掌往电脑键盘上一放,十个手指灵活到不行。
但是跟他学玩游戏,我得偷偷的,不能让妈妈知道,要不妈妈铁定生气。也不能给悦姨知道,不然不但我倒霉,连六子叔也跟着倒霉。
就在一月之期的最后三天,家里来了一男一女,女的姑且不论,那男的把我给惊愕到了。不是长得凶神恶煞,而是......与爸爸几乎一模一样,我差一点就认错了。心中惊讶到万分,不是说要三天后才醒吗?提前醒过来了?可是......他来家里,妈妈怎么没一起?
是留意到他与那个陌生阿姨很亲昵,才觉得不对劲,他不是爸爸,只是一个与爸爸长得十分神似的人。班上有对双胞胎就是长得分辨不出来,难道说此人是爸爸的双胞胎兄弟?更让我奇怪的是姨婆与阿婆的态度,她们看到此人比之原先对爸爸时还要畏惧。我甚至听到她们轻声唤他“主人”。
家里房间本就三个,姨婆与阿婆睡一间,我一间,还有一间是以前妈妈的,爸爸回来后就与她睡一间了,目前空下来。然后阿婆就把那间给安排这两人了,我张了张嘴想反对,但被姨婆一个眼神给制止了。这时,那个男的转眸看向了我,盯视了足有好几秒,才听他问:“尧的儿子?”
阿婆尊敬地点了点头说:“是的。”
然后就见他微掀了掀唇角道:“那双眼睛与他儿时倒真是像的,其余的......”话说了一半,他没再说下去。没有指名道姓,我也听明白了,他是在说我像爸爸小时候,又有些不像。
这事太蹊跷了,我想也没想就拨电话给妈妈通风报信,妈妈在那边听了后并不惊奇,只顿了顿问我要不要她回来坐镇。我略一踌躇,觉得妈妈最后这三天,势必都要守在那,即使回来,也定心神不宁,所以还是没让她回。探查敌情这事,我一个人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