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熙看着手机上。我打来的那三个电话。对于普通人来说，挂断自己心爱的人打来的电话，其实是需要勇气的。而对于我跟水月熙之间这种弥足珍贵的感情来说。更是如此。我被水月熙挂断了电话，我会瞎想。水月熙何尝不担心她挂断了我的电话以后，我会瞎想。

杯中的红酒喝光了以后，水月熙终于给我回了一条微信：“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随后，又是漫长的发呆。一直到半个小时以后，她都没有受到我的回信。她才熄灭了灯。也连同自己的心，一起熄灭了......

在我第二天起床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结果终于等到了水月熙的微信。

但是看见了微信的内容以后。我就没那么开心了。水月熙说想跟我聊聊，聊什么呢？无非就是答应与不答应。所谓喜忧参半，那都是人们用来安慰自己的谎话。到了这个时刻。我感觉自己只是等待着被宣判而已。

可是不管怎么说，也得先跟水月熙把这一面见了。于是我给她回了微信：“时间，地点。”

中午的时候，我跟水月熙便在一家高档的茶餐厅见了面。这回，时间观念好的不光是水月熙，还有我。我俩共同在约定好的时间前半个小时就在这里见了面。

见面以后。水月熙微微笑着说道：“想不到你居然也到的这么早。”

水月熙的笑容苦涩，而且眼眶有些肿，看得出，她昨天肯定没睡好。所以见到这个样子的水月熙，我想我已经大概猜出来了，她今天想要跟我说的话。这不免让我心情变得很沉重，好像我俩真的已经走到边缘了。

我笑着回应道：“因为如果今天就要跟你分别的话，提前半个小时到，还能多看你半个小时。”

我俩一边往茶餐厅里走。水月熙一边说道：“你可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贫嘴，可是你这回就贫嘴的有点没脑子了。如果我今天真的是来跟你分别的话，那现在就不叫你能多看我半个小时了。而是叫你提前半个小时看见了我。”

“你这么振振有词的，所以，你真的是打算今天跟我分别咯？”

水月熙表情一怔。不做答复。这样的表情，其实已经代替她的嘴巴说出了答案了。

我俩进了茶餐厅，水月熙要了一杯奶茶和甜点。我只要了一杯果汁。我深知今天话题的沉重，我想，待会儿水月熙跟我摊牌了以后，我一定吃不下饭了。

我跟水月熙面对面的坐着，我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精致的脸蛋。我又想起了上学时，每次跟同学去KTV。大家都一定会一起狼嚎出来的那首《死了都要爱》的歌词：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

如果今天就要分别，我当然要牢牢记住水月熙的每一个神色了。

“还没看够啊？”水月熙撅着小嘴儿，有些俏皮的说道。

“从一个异性的角度来看的话，你真的是一个太完美的伴侣了。是轻易能看得够的吗？”

水月熙白了我一眼说道：“油嘴滑舌。你说你那么多女朋友，是不是都是被你这张厉害的嘴给搞定的啊？”

“你觉得。你是被我这张嘴搞定的吗？”

水月熙却反问我道：“你觉得，你搞定我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搞定你，要不然，我也不用在这等着你的宣判了。”

水月熙喂喂低下了头，喝了一口杯中的奶茶，说道：“你知道我今天要来跟你说什么？”

自打我离开了学校，被人带到饿狗以后，我做任何事，都秉承着一个道理：一定要做最坏的打算。

只要有了这个心理，成功以后就会懂得满足，失败以后也不会太过沮丧。我刚才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水月熙今天是来跟我撇清关系的。

而我现在已经知道，事情的发展正是我心里所预想的最坏的结果。可我现在，还是有一种心被掏空了的感觉。

我想说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可我又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人。

我在苦笑过后，跟水月熙说道：“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那你有什么想说的，你直说就行了。”

水月熙的呼吸节奏变的紊乱，这个拒绝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很难很难说出口。但可能是想到了昨天晚上，在病房里的水文，水月熙便又有了勇气。

她终于缓缓开口说道：“释晓仁，你...你自己就没感觉吗？你没感觉，咱俩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太荒唐了吗？”

“荒唐？荒唐吗？”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非常荒唐。你说我本来是要杀了你的，结果阴差阳错的却被你救了几次。而你本来恨我恨得恨不得掐死我，结果你现在突然说你爱我。”水月熙问道：“你真的爱我吗？”

水月熙质问道：“你真的爱我吗？”

说真的，我在来帝都之前，我就设想过，我跟水月熙之间可能会发生眼前这一幕。我当时还想，如果我俩真的到最后谈判的阶段，我将用尽我毕生所学。把所有的情话都跟水月熙说个遍。用我口吐莲花的英姿将水月熙说晕，说倒，说的点头同意。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我竟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因为心中所产生的那种深深的失望，真的让我没法再去说什么情话了。

我曾经为了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现在为了她千里迢迢的赶到帝都。然后她现在问我，我真的爱她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水月熙如是说道：“因为你的女朋友很多。而我虽然知道你的女朋友很多，可是我并不知道你跟她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会不会喜欢的只是我的脸？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了，我会跟你在一起多久？会不会当我年老色衰了以后，就会被你抛弃？反正你比我小四岁。而且，年龄永远都是女人的硬伤，可不是你们男人的硬伤。那到时候，我岂不是就等于把自己的青春年华都输在了你的手上了？”

我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说道：“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我不爱你，那我从头到尾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跟你扯闲篇是吗？你刚才说咱俩之间非常荒唐，我是反对的。但是我现在突然同意了，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有道理吧？你也觉得咱们俩之间很荒唐是不是？”水月熙面带微笑的说道。

这还是我头一次觉得水月熙的笑容一点也不好看，我回答道：“对，我认同了你的意见。我当时为了救你，被厉书杰一刀刺进了胳膊，这是第一次；我还是为了救你，那天在面对那两个绑架的人时，我两次放弃了逃跑的机会，最后选择跟他们同归于尽，然后让你跑。这是第二次；我跟我爸去杀郝庆的时候，你开枪杀我，我虽然当时一怒之下都想杀了你。可是当我面对你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没出息的下不了手，这是第三次；如今，我为了你赶到帝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给你的相亲捣乱，我不管我惹到了谁，我也不管我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我只想用这种方式让你看见我对你的真心。然后换来的是你的问题：我真的爱你吗？”

说完之后，我坐直了身子。笑了出来，说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为你付出了有多少，但这就是我爱人的方式。然后你现在问我我真的爱你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荒唐了。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