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问你，如果你要到贾珂心那边去，你打算怎么对儿子？”

我突然这么一问，郑霖旭似乎完全没抵抗力了。原本沉稳的他，眼神都变得心虚飘逸了。

“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看着他，尽量不叹气儿。“郑霖旭，我也不是傻子。何况还有一句话叫‘纸是包不住火的’。我直接和你说吧，上午我跟贾隽煜去了医院，见到了她了。”

郑霖旭并没有如我预期的那样急着解释，我的话似乎特别沉重的伤害到了他，令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反正我现在也是一个闲人，一个没有工作靠他养着的闲人。我原本是那么的浮躁，可我竟然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既然他需要时间好好梳理一下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那我也不逼他。反正我相信，他总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大概过了半小时吧，服务员都来给我续了三杯茶水了。我看你是还有些郁闷，一直靠着喝水来冲散它。

第三杯喝下去，我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正是饭店，来吃饭的人很多，有几个人甚至在排队等桌子了。

我敲敲桌子，“要不，我们找个茶室吧，别人也要吃饭的。”

郑霖旭结了账，我跟着他挪到了旁边的茶室去。

服务员问我要什么的时候，我突然特别狠心的说，“给我来壶你们这里最贵的茶。”

我说完就后悔了，我并不会品茶，所有的茶水入了口大多都是解渴用，而我现在用最贵的茶来解闷，好像有点不好。

我正要改口呢，郑霖旭却说，“再来点搭配的点心。”

好吧，反正是他买单，他都不心疼钱，那我何必为他省。那刻我有些小郁闷的想，我和他无名无分，那天他抛弃了我，我说不定连个钢镚都捞不到，还不如能花一点是一点呢！

我承认，我是多么的没自信，才会有这么肮脏的想法啊！

我其实不算太能吃的类型，刚才吃那么多饭，可能也是因为心里空荡不安想从食物哪里寻找安慰吧，加上又喝了那么多的水，挪了地方后一运动，就感觉肚子撑得都快坐不下去了。

郑霖旭看出我不舒服，要去给我买消化药，但是被我谢绝了。

我倒着茶水说，“我不是要为难你，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直接拒绝，想说的话也请尽快，你这么拖延下去，我很可能会变成现代社会第一个撑死的人。”

郑霖旭应该知道，我不是威胁他。当他看到我又开始喝水的时候，立马把我手中的杯子抢过去，然后他一饮而尽。

我看他那纠结且心事重重的表情，觉着他心里一定在想，如果这茶水是毒药就好了，那至少就没有人能再逼他做选择了。

我也不说话了，而是静静的看着他。他大概沉默了三十秒钟左右，总算说话了。

“我是见到她了。那天我送明翔去幼儿园，按照原先的计划，回来的时候去对面店铺给你买早餐。”

他揉揉眉头，似乎陷入进了回忆中。“贾隽煜也恰好在哪里吃早餐，不过他没有注意到我。我看到他在打电话，他好像是在和医院沟通着什么，我原本以为他是和国内的公司打电话，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他说了贾珂心三个字。”

他抬头看我，似乎要确定我的表情后才确定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我尽可能带着自然的微笑看着他，不给他施压。

毕竟，我只是想要他给我一个态度，我只是希望他能对我坦诚。我没有大度到想把他让给别人，何况爱情本来就是不能让的。

“后来，你跟着他去了医院？”

“对！”郑霖旭点点头，“我看到他开车走了，便立马开车跟上。然后我见到了她……”

郑霖旭很痛苦的样子，我问他，“你那刻是什么心情？”

“高兴，可是当我看到她发病的样子时，却怅然若失。”郑霖旭的手垂在身体两侧，感觉他就好像一个灵魂被抽走的木偶，没有任何的情感了。

“她呢？第一时间认出你了？”我想到上午的画面，心有些揪得难受。

“恩，我们都在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了彼此。”郑霖旭可能是怕我多心吧，立马补充道，“我会认出她，是因为她的容貌几乎没有变化，在她正常的时候，就连声音都和想象中的一样。”

我笑笑，不想自己成为他心中的母老虎。我理解的说，“我能理解的，那晚你的心里一定很煎熬，一定想一个人呆着，所以才没有回家。只是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的情况似乎有些严重了，而且她还一直惦记着你，你应该去面对的。”

郑霖旭点点头，“我知道我应该去面对，可是老婆，我心里有些害怕，医生说她的记忆停在了20多年前，也就是出事之前的初中阶段，她还把我当做她最喜欢的人。老婆，我现在已经有了你和儿子，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可是我却没有把握平衡现在的关系了。”

“平衡？”我思索着这两个字，“你觉得，你情感的天平会倾斜么？”

“不会。”郑霖旭斩钉截铁的说，“我对贾珂心，只是内疚和惭愧，现在看她这样生活无法自理，更是揪心自责。可是我很确定，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其实我生气的，不是你和她的过往，或者是以后会有的交集。我生气的是，明明我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可你似乎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情。在我看来，你似乎认为我是个不知道轻重的女人，所以才会一个人去面对。”

“我没有这个意思……”郑霖旭一听我这么说，立马急了。

“没有这个意思最好，那我们以后一起去面对吧。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搞清楚贾隽煜的立场。”

郑霖旭见我提到贾隽煜，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最近一直沉浸在自责里，都没有想过贾隽煜是什么时候知道贾珂心还活着的。”

“所以说，虽然你平时看起来要比我聪明得多，可是你作为当事人很多事情都会想不全面。这样吧，我们把他约出来？”

郑霖旭听我这么一说，便同意了，不过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我回去，他来应付。

我一听他还是把我当外人，心里可伤心了。“这么说，你还是要把我排除在你们的回忆里么？”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贾隽煜每次都惦记着你，这令我很不爽。”郑霖旭的表情还真是恨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觉得他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了他。

“你真是这么想的？”

“恩。”

“真的真的真的？”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重复三遍。

“真的真的真的。”郑霖旭配合的回答，“重要的问题一定要回答三遍！虽然我自信你不会被他骗走，但是现在的情况变得有些复杂，我怕他见缝插针，利用贾珂心来离间我们。”

我还真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么多小心思，不过这说明他很在乎我，这令我很满足。我拍拍他的肩膀，“我是那么没有定力和智慧的人么？只要我们的感情深厚真实，那就算他拿炮来轰炸我们，也不能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