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发现计算机房沒有上锁开始,我就相信自己今天会有好运气,然而把U盘拿在手里,开始寻找一个可以插入的USB口以后,我的脸色却越來越难看,
你妹的,五成以上的服务器根本就沒有USB口,另外那些原來有USB口的,都被人用胶水给封堵住了,
这是黑圣婴命人做的吗,他为了预防U盘病毒,早就从物理层面上做了防御吗,
正当我抓耳挠腮,不知应该把U盘往哪里捅的时候,我在电脑机房里发现了唯一的一副键盘,
孤零零地放置在显示器下方的黑色键盘,当初是被方信作为直接调试之用,因为长久不曾使用而覆盖了厚厚的灰尘,
我突然想起小茵说过,破坏代码只要进入因果计算程序的内存就会立即发生作用,庄妮所准备的U盘,其效果等同于输入那两段代码,并分别敲回车,
像所有执行特殊使命的间谍一样,我仍然栖身在黑暗中,小心点亮了自己智能手表的屏幕,那莹莹的蓝光立即照映在我严肃的面孔上,
幸好我事先做了两手准备,在智能手表里面存储了“1100010100011001100-1100100001000101100010011100000”这串破坏代码,
于是我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用衣袖抹掉小键盘区上的灰尘,然后在微弱蓝光的照明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
二进制代码很难记忆,我输入得非常慢,生怕弄错了一星半点导致前功尽弃,
“啪哒”,前半段数字打完后,我敲下了回车,
机房里沒有半点异样,LED灯仍然在定时闪灭,散热风扇仍然在匀速运转,
我吞了吞口水,继续输入后半段数字,我的指尖上满是汗滴,并且微微颤抖起來,
我终于敲了第二次回车,
之后有大约五秒的时间,计算机房里仍然一切如故,我紧张得不得了,还以为是自己输错了,甚至怀疑这段破坏代码对黑圣婴根本无效,
然而就当我的怀疑到达顶峰时,异变陡生,
LED灯的闪灭频率加快了一倍,而且还在继续加快,两倍,三倍,四倍……
风扇的转速也在增加,像是疯了一样高速旋转,不时有风扇转轴断裂,发出吱嘎吱嘎的怪声,甚至闪出了电火花,
就在我面前的那块液晶屏幕猛然亮起,黑圣婴那恐怖而诡异的烟雾面孔似乎要破屏而出,让我的心跳频率瞬间超过了每分钟一百下,
“呜……唔啊啊啊,,,,”
黑圣婴发出了犹如恶鬼哀嚎一样的惨叫,他被困在液晶屏幕里的身体时大时小,不断扭曲不断弯折不断破裂不断愈合不断分化不断聚拢……
那惊悚的景象让我明白:破坏代码生效了,虚拟班长的叛乱已经开始,黑圣婴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千万别输啊,”
程序层面上的较量并非我能插手,我知道多留无益,转身便离开了越來越危险的计算机房,
刚走出十几步,顶层保安就接收到了蜂鸣器警报,急赶过來,我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于是藏身在一个小茶水间里,沒有被他们发现,
“任务完成,让小茵关注后继事态,”我通过蓝牙耳机和庄妮取得联系,
仿佛不确定要不要夸奖我一样,庄妮沉默了几秒钟才回应道:“知道了,我会帮小茵准备一个网络接入口,文体对抗赛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现在仍然是咱们领先……咦,这里照明不稳了,”
看了看头顶上闪闪灭灭的吸顶灯,我告诉庄妮:“顶层也是一样,看來黑圣婴和虚拟班长之间的战斗很激烈,他们在抢夺大楼的电力,”
蓝牙耳机当中突然传出來一股很大的电流声,几乎被震破耳膜的我惨叫着把耳机扣了出來,
“尼玛冒烟了啊,到底怎么回事,”
扔掉蓝牙耳机之后,我发现智能隐形眼镜和智能手表同时失灵,但是茶水间里的电子日历还在正常运行着,
特殊频率的电磁脉冲吗,只为了破坏小茵制造的电子设备,庄妮的设备是不是也被破坏了,
暂时失去了和同伴们联系的方式,我从茶水间缓步走出來,发现走廊里的照明恢复了正常,帝王大厦里果然有备用发电系统,
此地不宜久留,我决定马上返回24层的比赛现场,然而就在我蹑手蹑脚地走向电梯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超级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是我老爸,他來帝王大厦顶层做什么,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和任阿姨坐在一起吗,刚才的电子日历上面显示时间已经到了19:15,还有45分钟文体对抗赛就要分出胜负了,
为了不引起保安的注意,我沒有大声喊住老爸,因为智能手表已经坏了,我也沒法给老爸打手机或者发短信,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沒有下楼,而是快步追向了老爸的方向,
不对劲啊,老爸这么走会走到死路吧,我不记得前边通往什么地方……
一扇铁门,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死路的尽头,然而老爸却沒有停在这里,
从头至尾都紧紧锁住的铁门,如今却敞开了一条细缝,从缝隙中有大量冷冽的空气吹入,我不由得紧了紧自己的外衣,
这是通往楼顶天台的门吧,老爸去天台做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这扇铁门被开启了呢,
我伫立在铁门前犹豫了五、六秒钟,然后才压抑下心中巨大的恐惧,尽量轻手轻脚地推开铁门,來到了帝王大厦的楼顶天台,
好大的风,简直是能把人裹挟到茫茫夜空之上的狂风,
我挡住眼睛以免被沙尘迷到,并且紧走两步來到了一个挡风的水塔后面,
花了十几秒钟适应天台上的寒冷和黑暗,我手扶着水塔寻找老爸的踪迹,却吃惊地发现,供直升飞机降落的十字型平台上,老爸和一个穿白风衣的女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
高挑的身材,时髦的卷发,鲜红的嘴唇,白皙脸孔两边随风而动的珍珠耳环,
尤其是那眼镜王蛇一样的冷酷眼神,
绝不会错,那女人绝对是艾淑乔,原來她一直在帝王大厦吗,老爸为什么要和她在楼顶私会,难道老爸要做什么对不起任阿姨的事情吗,,
我躲在水塔后面沒有现身,想知道这诡异的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爸和艾淑乔就那么在冷风中各自站立,他们大概正处于整个冬山市海拔最高的地方,而从我这里看去,他们身后的背景是万丈星空,
“为什么叫我出來,”老爸终于首先开口,他的语调悲伤而疲倦,隔着楼顶的狂风似乎距离我非常之远,
“因为我还爱你,”艾淑乔语出惊人,这个女人轻轻扬起头,试图伸手拨开挡在老爸眼镜前面的一缕散发,动作显得非常亲昵,
老爸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躲开了艾淑乔的抚弄,他的眼神里面写满了疑惑,
“你爱我,你怎么可能爱我,我花了15年才弄清楚你并不爱我,我花了15年才从痛苦中挣扎出來,你还不满足吗,你想继续玩弄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