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诺搬回来爷爷家了。
因为秀莲生怕她把擎诺养大了,擎诺再出国去,以后母子见面就难了,她想趁擎诺还没出国之前赶快给擎诺找一个有权有势的岳父把擎诺栓住,于是她频频拉着擎诺去那些有权有势有女儿的人家吃饭做客,擎诺烦不胜烦。
再加上擎诺心里对我爸爸有了芥蒂了,秀莲在拘留所的那些日子,我爸爸就跟防贼一样防着擎诺,处处给他白眼,擎诺自己掏钱买饭吃,如果不是为了在医院照顾我,他早就拂袖而去了,我出院以后擎诺就立即回到了自己爸爸家。
他爸爸在他回家的那些日子一直没敢打他,因为擎诺记仇。
润石怎么打都没事,挨打的时候他死命忍着,打完了他也不在意,全然没往心里去,该对爸爸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做饭洗衣服什么的伺候的爸爸舒舒服服。
可擎诺不是润石,虽然他没地方去而被迫回到了爸爸家,但他对父亲的态度一直冷冰冰的,话都不说几个字,望着冷若冰霜的儿子,他爸爸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挽回儿子的心,他百般服侍擎诺,做饭洗衣服都包了,就为了想看到擎诺的一个笑脸。
秀莲从拘留所出来以后就打电话找擎诺,擎诺深恨她踢的我没了生育能力,一直不接电话,也不叫“妈”,他爸爸为了让儿子叫一声“妈”,苦口婆心地劝说,擎诺戴上耳机听英语,对爸爸视若无睹。
他爸爸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抽了擎诺一耳光,擎诺摘下耳机,抬头昂然望着父亲,森森寒寒地说:“你有种就再打我,我发誓,你再打我一下,我一个星期之内让你在地球上失踪,找不到尸体我没罪是吗?”
他爸爸仿佛被针刺了一样,当场都傻了,心脏都凉了,呆了半天,怔怔地出去了。
后来他对润石打电话说起这事,润石默然了一会,说:“爸爸,擎诺不是我,他现在是大孩子了,心思轻易不露了,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前他有什么事都会和我说,现在不可能了。我也很失落,我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远。”
润石爸爸吼道:“他是我儿子!”
润石讥刺地笑了一下:“这代表了什么?他顶多以后给你一点赡养费,以后他出国了,赡养费你都得不到。你没忘记你以前怎么样揍他的吧?”
润石爸爸再次吼道:“他是我儿子!我打他怎么了?天经地义!”
润石淡然说:“那你打啊!你怎么不敢打他了?”
润石爸爸顿时哑然。
润石说:“爸爸,以后你心里有气就打我,我皮粗肉厚,抗打。我也不往心里去。你别碰擎诺了,我心疼。”
挂了。
擎诺搬回来以后,房间就在我隔壁,我们彼此都不说话,虽然在一个学校上学,却天天早晚各走各的,仿佛不认识。
有时候我望着镜子里自己那冰一样的脸庞,心里竟然感伤不已。
秀莲生怕我把擎诺夺走,天天来查看,擎诺搭理都不搭理她,如果她敢骂我,我就把手机拨通我爸爸的号码,让她骂给我爸爸听。
在我爸爸屡次呵斥她以后,她老实了,不再来了。
这天,有个人在我放学以后在学校门口等我,一个高高胖胖的大男孩,他叫住我:“朱朱!朱朱!”
我回头看他。
他憨厚地傻笑:“那天你爸爸的生日我也在场,那个,我觉得你很可怜啊,我想认识你,做朋友好不好?”
我轻蔑地说:“我不用你可怜。”
“啊,不是啊,我又说错话了!”他懊恼地打了自己一下:“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你别介意,我就是特别特别想认识你啊!”
“有空拐买妇女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扭头就走。
他默默地跟着我到了车站,跟着我上车,默默地跟着我到了润石爷爷家门口,我进去了,他走了。
几次以后,我烦了,“你丫的是不是鬼投胎的?”
我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现在更是对世界充满了愤怒和憎恨。
他慌里慌张地开始结巴:“不是啊,我我我。。。。想认识你啊。”
“那我们认识吧。”
他马上高兴起来:“我叫福福,19岁,在读大一啊,在***大学。”
在***大学是本市的。
我笑了:“我叫朱朱,暂时的。16岁,高一。”
他点头,说他知道。
我继续笑:“我们已经认识了,你现在可以滚了!”我撒腿就跑。
他扭动着胖乎乎的身体在后面追我,没追上我,非常难过,在我身后大叫:“你凭什么啊?我长那么大还从来没人对我这样呢!”
他委屈极了,声音哭丧哭丧的,我没回头,一滴泪,落在地上,又仿佛是落在自己心上,痛的剜骨一样。
曾几何时,我也是和他一样是蜜罐里泡着的孩子,在我妈妈的怀里被宠爱着被宠溺着,现在呢,我举目无亲。。。。。寄住在别人家里,废人一个,前途暗淡。
我接受了福福做我的朋友,只是想从他身上再看看被人宠爱的孩子是怎么样的幸福。
他乐滋滋地开着奢华的摩托车天天接送我,有时候还指挥他家的司机把他爸爸的车开来带我兜风,其实我更喜欢摩托车的速度和刺激,搂着他的腰,我却不断地想起来那次润石带我兜风,我搂着他的结实、肌肉棱棱的腰,把脸埋在他宽阔健美的后背的感觉,是那种什么都不想,愿意跟着他去天涯海角的心境。
无论餐风露宿,无论贫困交加,只要他在我身边,此生无怨无悔。。。。。。。。。。。
万丈红尘,比翼双飞,生同衾枕死同穴;一方青冢,鸳鸯共宿,水为环佩风为裳。
我搂着福福的肥腰却完全没感觉,屡次请他去健身减减肥,他去了几次,累的呼呼喘气,哭着脸说:“猪猪啊,我很累啊,不去了好不好啊,再说你也有点胖乎乎的啊,怕什么啊。我妈说胖是有福啊!”
“你给我闭嘴!”我恶狠狠地呵斥他:“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土葬!”
福福马上紧紧闭住嘴巴。
福福和我在一起很受罪,我对他不是骂就是呵斥,虽然我把他当普通朋友,可是却一点没给他一个作为普通朋友的最起码的尊重。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和润石、和擎诺那样的人相处久了,俗不可耐的福福简直无法入眼了。
福福的乐趣是打盹,他经常在等我的时候坐在他的摩托车上,双手捧着他胖乎乎的大肚子,低着他肥呼呼的大胖脸在打盹,口水流了一下巴,有时候还有呼噜声。
一次,我在放学以后过去找他的时候,看见他这个德行,气就不打一处来,更可气的是,擎诺和3个美丽女孩结伴从我身边出了校门,看见福福的这幅德行,擎诺笑吟吟地和那些女孩说:“我很敬佩他的没心没肺。”
那些女孩大笑起来,把福福笑的醒了,看见了羞的无地自容的我,又看见了擎诺,立即巴结地对擎诺傻笑起来,说:“二哥好!”
。。。。。。。。。。。福福,我能不能宰了你啊!!!!!!!!!!
润石爷爷一次在晚餐的时候问我:“小猪啊,那个福福是个好孩子,很单纯,你别伤了人家啊。一个人的初恋,很美,在暮年回忆起来都是桃花满天。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他想起来前尘往事,清瘦俊美的脸上全是伤感。
“爷爷,我没恋爱啊,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