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二辩武器落地,狼狈拍马回阵,柳相公猛虎一般,大吼一声杀入敌阵,还是将战场扯回原地:“从对方荒谬的逻辑可见,压制个性,泯灭个性才是人才成熟的标志,试问台上台下诸君,没有个性算人才吗?人才能没有个性吗?大家都唯唯诺诺,大家都八面玲珑,哪来的闻一多拍案而起,哪来的海瑞犯言直谏,没有个性的人才不是人才,是顺才,是奴才,是广东话说的废材,这样的人才诸位要吗?没有个性,人才不兴,国家不振,大家都人云亦云,这场辩论会也热闹不起来啊,也没有兴办的意义啊。”
台下鼓掌。
对方阵法散乱,三辩匆忙披挂上阵:“这位柳先生偷换概念,我们所说的是适当地压制个性,适应社会性,你却无休止地将我们的观点往极端的方面引导。”
蠢东西啊蠢东西,好不容易抓住我方的缺点了,却还是不晓得往要害戳一刀,还只是固守堡垒。
我操起长枪又杀入:“前面说控制个性,如今说适当压制个性,对方辩友信口雌黄,一次一次更改,摇摆不动,我看你们的辩论真是越来越没个性了。”
最后那句话引来一阵轻快的笑声。
其实细想,我这句话还是游离目标之外,但是讲得幽默漂亮,幽默漂亮有时候比逻辑还有杀伤力。
对方重新布阵,三辩刚说:“我们不否认赵一曼是人才,他们却是为了民族的大义舍弃了自己的个性,成全了民族大业。”
总算来一招厉害的了,但我一枪拨回去:“错,为民族大义牺牲恰好是成全了自己的个性,民族英雄个个都是有个性的,有血性的,卖国贼才泯灭个性,委曲求全。”
他们这次套路对了,但是主持人却宣布:“自由辩论时间到,下面进入陈辞总结阶段。”
宝贵的单兵作战时间已经被他们的消极防御给浪费了,接下来的,无足大局,只要不结巴就行。
做么子他们消极防御?因为读书少,反应慢,调动不了大量的信息。
我单枪匹马杀过自由辩论阶段,最后结果不出所料:研究生队胜。
等下哈,还有
85章之下
一场大战过后,大家枪林弹雨里头闯过,也见识了老柳的厉害,他们友好起来,我也亲和起来,而且到如今都保持不太松疏的联系。
李庚云道:“柳师兄啊,你是我们湖南师大的骄傲啊。”
我惊曰:“差矣,差矣,我是湘中师专的,你么子时候听得讲我是湖南师大的了?不过,也勉强算是。”
见李庚云惊诧,我道:“老柳湘中师专毕业,不过呢,要求进步,狠狠地考了湖南师大的自考本科,狠狠地过了7门功课,靠着这个有了考研的资格。况且还考过贵校两次研究生。”
李庚云得着解释,尴尬的脸色释然:“我早就说了嘛,柳师兄是我们湖南师大的骄傲嘛。”
我复问:“罗馨园老师现今如何?”
“罗老师啊,现今是博士导师了。”
听的讲老师混得好,我由衷地高兴。
“我也要向罗老师学习,在高校混,早早评教授,当博导。”李庚云忽然陷入对罗老师的向往。
“弟不想靠着辩论冲出侨南大学,走向上海主战场,博得声誉吗?”我惊问。
“哎,那个嘛,哄哪个呢?我写了申请书,要入组织,总得有所表现吧,至于那个,哎,不想的。”李庚云翘着兰花指,蛮理智地说。哎,连当年师专生的朝气都冇有了。
最可喜的是,彭玉鸽这个河南妹子也放下架子和我亲近:“柳师兄啊,你妙舌生花啊,哎,你要是去考公务员,去考海关,一定能进去的。”
我先是受宠若惊,接着颓然曰:“我这个个子,我这个性子,做不了公务员。”
彭玉鸽却兴致来了,也不安慰我一下,直接就问海关的事:“师兄啊,你有师兄师姐在海关吗?“
“有啊,97级的赖师兄就在广州海关啊。”
“哎呀,柳师兄啊,你一定要介绍我跟你赖师兄认识啊,听得说海关收入超高,有人进去两年,就一次性付款买了价值50万的房子,师兄,你帮我联系联系啊。”彭玉鸽笑脸加红脸,格外醉人,不是我醉她,是海关醉她。
“这么高?厦门海关吧。我赖师兄进去半年了,月入也才2900呢。”
彭玉鸽觉得我不通窍,也不深究,只是说:“我们河南姑娘要争口气,要进好单位,师兄啊,你想想,我跟同学一说我是河南的,他们就轻蔑地说:喔,我们楼下卖菜的全是河南的,气人呢。”
我深沉忧郁地说:“可以理解你。”
彭玉鸽见我不快,又讨好我:“师兄啊,你辩才一流,肯定不少美眉倾心。”
“是嘛,辩论好几场了,你见过有美眉给我献花吗?”
“下回是半决赛,肯定有美眉给你惊喜的吧。”
“但愿如此。”
半决赛,该死的,到如今我又忘记了题目。
人生要做的题目太多,何必记住那一两道对自己前途无影响的题目。
倒是记得零零碎碎几个细节。
曾氏多功能大厅,强光照射,人群环绕,摄影录像机紧紧伺候,比起当年土湘中师专不晓得堂皇几百倍。
人生的进步,大概也看考场的差别吧。
对手:会计学院。题目:忘记了。
辅导老师提醒:打算盘子的同学,厉害呢,小心啊。
我冷笑:插标卖首,土人木偶也。
于是,双方开篇陈述,接着进入厮杀。
我写这个不是回忆辩论赛的精彩,而是交代辩论赛后的精彩,当然,为了不跑题,且交代一个细节。
对方三辩主动找我决斗:“对方三辩请解释一个现象,既然你们觉得人需要管制,那么怎么解释我们在孩提时代可以随地大小便,难道因为你不到半岁的小孩撒尿在床上,你就拿着规则去谴责他,去和他说道理吗?”
台下哈哈大笑。
我将饱含育儿逻辑道理的长篇巨制压缩成一小段话:“规则并不只是文字,对于婴儿,尿布是他的规则,他在尿布规则的约束下成长,如果没有这个约束,拉尿在床,尿水将小屁股浸得红通通则是对他的惩罚;再大一点,大人亲人选择地点把尿也是一种规则一种约束,如果几岁大的小孩拉尿在床或者不应该的地方,那么捏捏拍拍他的小屁股也是一种惩罚。对面的辩友,我们应该感谢尿布,感谢当年父母拍打捏捏我们的小屁股,让我们今天没有在辩论场地当众脱裤撒尿。”
剧烈的笑声,轰隆隆的掌声。
对方三辩吃了一枪,负伤忍痛下阵。
接下来的不太记得,却是对方人仰马翻,连连吃枪吃箭,柳相公带着战友们攻城拔寨,一路凯歌。
还记得一个细节,柳相公教训完对方后温和地说:“诸位,请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发问。”
高姿态惹怒了对方,正要发难,时间到。
若干时间后,告知研究生对过关。
四人拥抱,我却觉得寂寥,希冀着再来一个细节。
接下来真的来一个细节。
台下有人献花,物理系的硕士张莹上台给我献花,这是既定程序,冒得么子惊喜的,我客气地接话,握手。
再接下来,却不是既定程序,倒是我所希冀的程序。
掌声还在继续,热潮还在翻滚,一个妹子怯生生地拿着花,走上台来。
葳蕤长发,红格子毛线裙,白皙衬衣,花边长袖子,捧着花,上来。
我喜欢这个没有经过安排的程序。
她走上近前,低着头,献上花。
我忘记了接,她迟疑一下,塞到我怀里。
台下有蝴蝶妹子在,对我努着嘴巴,做了十几个拥抱的示意。
静默一阵,等她回头往下走时,且说那时快,柳相公拖住她的纤手,往回拽,然后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暗地里叫声:“到手。”只一挟,那女子也不挣扎,到得我怀中。
我抱紧那女子,深情说道:“恩妹莫走。”
台下是掌声,经久不息的掌声,辩论赛到了高丨潮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