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钟，宾馆门口，一车一人。

车是很陈旧的老款式大排量越野车，不过换了新的轮胎喷了新漆；人是一有些苍老的年轻人，穿着有点旧的衣服。

于果在上面化妆，十五分钟前我从前台打电话问过她。

之所以没有上去，我怕上去后她更拖拉。

同时也隐隐的感觉于果不是当年跟我徜徉在校园里的于果了，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和当年那样，欲知结果，只能问当年人，而当年人在对镜贴花黄。

半个时辰以后，我载着于果驶出了油城市区，远处一道宽宽的河堤，窄窄的水面，我告诉她那是黄河，我们一会儿就上黄河大桥。于果叫我停下车给她拍张照片，这是拍第四张照片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还要观光拍照，到家的时候已经近中午。

于果怎么变得这么事儿妈，我们这里除了收割后的庄稼地，枯水期的黄河，快掉干净叶子的几棵树有什么好拍的。

我娘在家等候多时了，听到我叫她的时候，她把饺子下锅，还骂我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只有馋饺子的时候才回来看她。于果站在我身后有些腼腆，毕竟第一次到我家嘛。

我把于果给我父母带的大包小包放下，给我娘介绍：“这是我同学于果，我那相册上有她照片儿的，来咱们这里出差，顺路来我们家看看。”

“阿姨好！”于果落落大方的说道。

“这姑娘真俊啊，臭小子眼光不错！”我娘说道，我爹还在灶头烧火。

“我这人最爱吃，玉堂说你包的饺子特好吃，所以就叫他带我来了！”于果接着开始拍我娘马屁，不过没用了，你已经是别人老婆了。

可怜的老娘不知道这一事实，还以为我领女朋友回来了呢。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也跟她提过这一茬儿，时过境迁，老娘显然已经忘了。

我领于果坐下，随便吃着点自己家炒的瓜子；我的爱犬大黄在我膝下趴着，我捋着它的毛，它警觉的看着于果。

我给于果说着已经7岁高龄的大黄的故事，时不时的逗的她哈哈大笑。

一会儿，娘把饺子端上来，我去厨房拿来蒜泥和醋碟。

吃饭的时候，我娘对于果那个热情劲儿啊，别提了！那样子好像我不是她儿子，而于果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姑娘。老头子自己抿着白酒，笑容舒展了他额头的皱纹。

我这人从小孝顺，从来没有在大的方面蒙骗过父母，尽管有时因小事撒谎被父亲的老拳饱揍过。看着父母的满面笑容，我在想着他们知道于果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我还领进家门，估计他们会把我凌迟掉！

从这方面来说，我挺不孝的！

为了孝顺，一定要给他们找个货真价实的女朋友，晓墨怎样？

对，就她！带回来的话，父母肯定比现在还高兴！

可话又说回来，现在晓墨还在给我客串女朋友呢，当然面对的是于果，要是领她回家蒙我父母的话，估计她也会鄙视我不孝不说；也许会揍我！

那求她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对我的车，我租的房子，我本人，以及我家这个院子里的一切，行使女主人的权利，她会不会答应呢？

呵呵，别做白日梦了！

人家能这样帮你圆场客串一下，不至于在老情人面前丢脸就够仗义了，你还得陇望蜀？

我脑子里忏悔和意淫的工夫，我吃饱了。于果在帮老娘收拾碗碟，老头子在踩我脚，让我长点眼力架儿。

于果在厨房跟我娘在洗碗，还在一起聊天，我娘给她说着我小时候顽皮的事情，以及上学多努力工作多出色。

那样子让我回忆起当年卖车的时候把一台普通的越野车性能吹嘘成陆战队服役的登陆坦克那样；老娘啊，这几年，这个女人比你更了解我的，她注定不会进咱家门了，她愿意干就干吧，别跟她瞎白话了！

下午的时候，我还以为于果要我带她去参观我家麦田棉花地啥的，我在自己房间里想换下皮鞋。于果进来了，“这是你住的房间吗，从小就住这间吗？”于果问道。

“是的，从七岁开始，到现在快二十年了。”我说道，

于果坐在书桌前，看着那一个老式大相框，里面是我从满月到高中毕业的所有照片，还有几张全家福，底下是两本影集支撑着放着，那里面是我家几口人所有的相片。

“你好久没有回家了吧，去陪陪你爸妈吧，我在这里看看你的相片，一会你带我去看看你读书的地方。”于果说道。

我到外屋，接受了父母的盘问，他们问了于果的生辰八字家庭背景性格爱好等若干问题。

我知道无法瞒下去了。

我一个也没有说，只是说这不过是一普通同学，我对象还在上班儿呢，改天给他们带回来看看，绝对比这个年轻漂亮不说，还聪明能干，会说好几个国家的话，比如美国话苏联话。

我娘有些担心的问，那她会说油城土话吗？

我说她不会，不过你能听懂电视里新闻联播主持人说啥，就能听懂她说话。

我娘放心的点点头。

难得老太太不出去串门，我就在家里跟她闲扯，她也知道自己儿子经常做些没谱儿的事情，所以对我领一个不会成为她儿媳妇的女人来家也不再愤怒了。

于果跟我娘说了几句话，我要带她去我曾读书的地方。

这个女人压根儿就是闲的无聊！

我起先还以为她是来找我算情债，跟我清算以前我做的那些她认为我对不起她的事情，我一开始还有些提心吊胆；昨晚跟晓墨斗嘴的时候，我知道她还是很在意我们的过去；可昨晚没有等到她电话，觉得她心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其实这是人之常情，要是我老婆跟我结婚后还想着以前老情人我说不定会休了她的，所以我也不用自作多情了！

综上所述，于果油城之行不过是纯粹的游玩，我就是她一伴游,路线是我在油城的生活轨迹。我之前所想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不过这样也好，我不用担心了，至少她已经放下了我，能安心的过以后的日子了。这样是最好的局面了。一首电影的插曲这么唱的，“其实真爱何必多语，爱河毕竟牵手走过。”

我们曾真爱过，这已经足够了。

不由得我哼起了那首插曲。

“你就在这里上的小学啊！”于果指着焕然一新的校舍把我从自己的分析中拽出来。

“哪里，我上学的时候，还是青砖瓦房呢，旗杆都是木头绑的，我曾经常被罚站，经常那边翻土墙逃学，总之那时候我是一捣蛋鬼。”我从大脑深处揪出我读小学时候的情景，扎羊角辫的小女生，漂亮的女老师，变态而残暴的数学男老师等等诸多鲜明人物如同过电影般闪过。

我还给她说了我们放学后捉鱼地方，斗蟋蟀的地方，以及偷着洗澡的水泡子都领她去看过，不过此时已经干涸，泛着盐碱。

于果听了很羡慕我的多彩童年，如同蜡笔画出来的那样。

后来我从村里小学领她去了镇上初中，区里高中，给她说了哪里是我初中时候为了女孩儿跟人干架的的战场，那里是我曾经被老师追的鸡飞狗跳的地方；初中校长曾因为晓军偷教务主任家的公鸡做了叫化鸡而给他记大过，我甚至找到了我跟晓军一起吃鸡的地方，想来还流着口水。不过晓军仗义，硬是把罪过一人承担下来了。

于果听了以后说我居然是一个不良少年。

到高中校园的时候，才知道学校已经迁走，这个大院子只有当年的那看门大爷留守着。我给他点了一支笔两支，跟他闲扯半天，才让我跟于果进去。我领着于果看过我读书的教室，我给她说如何在睡梦中被数学老师叫起的位置，还给她说了我出的黑板报内容。上高三时候面对一大堆辅导教材的茫然无措。

在操场上，我告诉她我曾暗恋的女孩每天晚自习后都在这里跑步，跑起来，胸脯如同揣着两只兔子那样跳跃起伏，我还告诉她那姑娘很白腿很长，甚至还说了因为觉得她腿长才打算追的她这一想说而未说过的实话。

于果说我小小年纪都那么色，而自己曾爱过这么个小色鬼，觉得不可思议。

从小学高中，我没有上过重点的，接触的都是一些普通阶层的群众子弟；于果一路重点上下来，不知道我们百姓疾苦的。当她听说我我们十二个人挤在一间宿舍的时候觉得相当诧异。而我居然在那样的地方呆了三年！

于果一路一直默默的听着我絮絮叨叨的回忆，快到黑天的时候，我给看门大爷留下一包烟，然后带于果离开，我对自己能完整想起那段往昔觉得有点惊奇，于果也知道了我是怎么长大的了，不过这对她没有什么意义，无非是听了一段故事而已，而且还是相当琐屑和乏味的那种。

过了黄河大桥的时候，天已经很暗了，我打开车灯。不知道晓墨是不是已经下班了。她知道我几天陪于果逛一天，所以手机一直跟关机一样安静，而我心里却还是很想收到晓墨的一句问候，哪怕是问问我们这对狗男女今天干什么了，玩的开心与否。可以这么一条八卦戏谑的信息也没有收到她的。只是气象台告诉我明天大风，晴天，然后提醒我注意保暖然后祝我明天好心情。

“我领你去找晓军吧，他对你很熟悉，你也很熟悉他，当年我没有少给你们提过彼此，不可思议的是你们居然没有见过面！”我有些疲倦的说道。

“好啊，我们现在去吗？”于果问道，

“你喜欢喝什么咖啡，随便点，他现在是咖啡厅老板。”我说道。

“我喜欢喝茶，不喜欢咖啡那焦糊味儿。”于果跟我一个爱好，

“那里我还存着明前龙井，一浙江老板送的，估计晓军快给我喝没了。”说话间已经拐过了那个路口，

晓军的咖啡馆外灯火通明，里面灯光柔和而暧昧。我的旧捷达静静的躺在那里，我看着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告诉于果那是我的车。

带于果进去的时候，晓军坐在那里算帐，莎莎跟一穿着工作服的女孩儿聊天，那背影很熟悉，但叫不上名字。

莎莎跟我招呼的时候，那女的回头，居然是晓墨！

百忙中的晓墨居然来给晓军老板端托盘，老板娘莎莎面子可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