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慢吃,别哭啊,要是喜欢的话,改天我回家再给你带点哈,反正我也没啥事儿,别哭了,小心噎着啊!我去给你弄点醋,吃不吃蒜啊?”
我问她,晓墨摇摇头,我去厨房里给她弄了一小碟子醋。毕竟吃人家做饭好久了,给她带点饺子也是应该的。
看着她把那饭盒里的饺子下去了一多半,看来今天她超量了。很多时候,当我吃饺子的时候总是想起家人,所以我很少在饭馆里吃饺子。没想到她也这样,一盒饺子而已,引发她泪水泛滥。跟她在一起这么久,因为知道她家破人亡的过去,我很少提及我家里的事,更从未提及于亲情的话题。
今天是要好好的表现一下了,于是我很体贴的递给她纸巾擦干净嘴,还拿了块湿毛巾给她把泪水擦干净,那样子,就像是安慰一个在外边受委屈的女儿。感觉自己跟韩剧中的中年父亲一样,在一无所有的此时,我的落魄劲确很适合那样的角色。
“今天上班挺顺利吧?”我问她。
“挺不错的,领导还表扬我昨晚饭局的表现呢。”晓墨说。
“你以后尽量的避免这样的饭局,女孩子喝酒不好。你做好自己手头工作就行了。这样的应酬能不去就不去,我看你们同事也好,客户也好都对你不怀好意,你参加这样的饭局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很危险的。”我忧心忡忡的说。
“哪里来那么多坏人啊,你这人太愤世嫉俗了,老把人想到那么不堪,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的。”
“在特定情况下,天使都能变成魔鬼,更何况是一个凡人呢,总之以后这样的饭局少去,去也要带个跟班的,比如说你的海关男朋友,实在不行,带上我,凭我的身手,就昨晚那些人我能全放倒。”我开始信口开河。
“行啊,以后我就带上你当保镖,陪酒还护驾,这样你放心了吧,我不过是你捡来一房客而已,干嘛对我这么好啊,白玉堂你不会对我有意思了吧,不过趁早死了这条心。本姑娘现在名花有主了!”晓墨说的很利索,估计快嘴李翠莲也就是这个水平了,刚才的睹物思情已经过了,年轻真好,什么都能放得下。
“呵呵,我这都奔三的人了,跟你这样的小姑娘谈恋爱,人家会鄙视我的。你大可放心了。”我笑笑说。
“晓军的咖啡馆地段不错,改天去那里喝茶吧。”我开始建议。
“你去砸人买卖啊,去咖啡馆里喝茶,这事情只有你这种人能做出来。”晓墨扁扁嘴说。
“大爷我就是喜欢喝茶,喝不惯咖啡的那种焦糊味。我去了晓军必须给我沏一壶茶,不然,惹得洒家火起,拆了他店!”我又开始信口开河。
“行了,白玉堂,你以后别这样说话不着调,这听起来很幽默,但让人觉得很轻浮,不踏实,女孩子最看重安全感,喜欢踏实的男人,其实你真才实学也不少,但不要那样表现出来,换个方式嘛。”晓墨开始给我个人建议了。
“爱咋咋地吧,我都这把岁数了,改也改不了了。哪天一起去晓军哪里喝茶,你喝咖啡。跟老爸喝了点酒,我先躺会儿,你早点睡觉啊。”说着我去了自己房间。
晓墨说是要洗衣服,问我有没有洗的,我说有一堆臭袜子和丨内丨裤。她又往我屁股上踢了一脚,这个夏天里我挨过她很多次踢了。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么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孩子住在一起,单纯的同丨居丨关系,不算友谊,没有爱情,同一屋檐下的过日子,挺有味道的。晓军曾经嘲笑我相当傻B,我不以为忤,同事羡慕我的艳福,我都懒的解释。
在于果结婚后,在晓墨陪伴的日子里,说不上十分幸福,但绝对踏实。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晓墨从我的卧室里出出进进好几次,去晾晒她的各色内衣裤和套装套裙以及各色各质地的女性夏装。还顺手帮我洗了一条裤子,三件短袖。
清晨醒来的时候,看到蔚为壮观的各色内衣和风铃迎风招展,让我想起了每年夏天青岛会展中心门口挂的各国国旗。
晓军前几天告诉我,他上班的时候,看过一本叫做《洛丽塔》的书,他把我形容成书中的那个变态的中年男人,把一个小姑娘视为禁脔的豢养着,而晓墨就是我的洛丽塔。他说我这是一种非常变态的行径,罪不容诛,要是量刑的话,足以被注射一公斤的安乐死。不过鉴于我是他哥们,他不会报官邀功请赏的。
我说你个混蛋怎么不说我是《绝代双骄》里的魏无牙呢,这个家伙更损,本来是想要那样比喻你的,可你双腿没有断啊。这是他原话,当时我很想打断他的双腿,但同样出于义气,只是罚他请客了事。
今天送客路过南京路和青岛路口,我决定视察一下他的装修工程,在店里,莎莎指挥几个人在贴着咖啡色抽象图案的壁纸。吧台处已经修整好,各色器具一应俱全,其实壁纸多数也贴好了,只是那些瑕疵处重新弄一下。莎莎说过些日子就开张,到时候欢迎捧场,我赞扬了一下他们两口子的装修品位,然后告诉她那天给我准备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莎莎有些瞠目结舌。
我解释道自己从不喝咖啡的事情,问及晓军何在,原来这厮跟领导出差了,又公款腐败去了。抨击完贪官污吏然后问了一下老板娘跟晓军的婚期何时,莎莎羞涩的笑了笑,说到时候会第一个通知我的。然后她想告诉我晓墨海关男友的事情,没等她开口我叫她打住,我不爱探听别人隐私,也没有这个兴趣。看她有些忙碌,我告辞而出。
莎莎送我到路上,我快上车的时候,她喊道:“晓墨喜欢的人是你,你要把握住!”我笑着把钥匙插进去打火发动车,我想莎莎今天喝咖啡喝醉了。这根本就是“天雨粟,马生角”这等奇迹出现时候才能发生的事情。再说按照我性格,就是喜欢她,也不会做第三者的。更何况这根本不可能呢,套用初中几何定理,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而我和晓墨就是那两条平行线,无论距离多近,都不会发生什么的。
开车游逛着油城的大街小巷,不用一个小时就逛完了,我只好回到小区门口继续等活儿。
记得上学的时候,一本书上说,每一个人一生中都有一段低潮的日子,在生命的谷底,你会想法子改变,要么变的更加颓废,要么奋发图强,过另一种生活,可惜世人因为种种原因多数会沿着前者的道路走下去。或许可能会改变自己,但在自己以及环境他人的作用下变得迷茫畏缩,终究变成一个平庸的人;而少数的坚强着,会穷而思变,变则通,通而达,达而盛,盛则名。当然很多时候这个过程是痛苦而惨烈的,但是只要挺过来,那就是无限光明。在黑暗的日子里,我曾经写过一段话自勉,“只要我们憧憬光明,就不会惧怕黑暗。”那时候我刚回到油城,应该是在十八个月以前吧。
我想,我现在在谷底,无论事业还是情感上,都一无所有。现在不过是在为了生存蝇营狗苟而已。街上的人,每一个人为了各自的目标匆匆而过,我百无聊赖的等在这里,希望某人会乘坐我的破车,然后挣得几个饭钱和房租。似乎人人都有鄙视我的资格,我只能在这里坐井观天。看着日出日落,人来人往。这个拉活儿的事情,的确不适合我这样的人做的。
盛夏的油城像一个巨大的子宫,孕育着很多生命,或许寒露那一天,这些生命会脱颖而出。而我感觉自己已经探出了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最近一直都是这样的稀奇古怪的想法。
晓军已经回来多日了,没有再拿我跟晓墨开涮,莎莎很满意的当了咖啡馆老板娘,已经开始试营业。请了几个漂亮的服务员,当我去那里喝茶的时候那个最水灵的妹妹给我泡茶的时候总是被我逗的掩口而笑,其实她笑声很美的,让我想到每晚夜风中的风铃。这个女孩子很纯美的,一如五六年前在图书馆邂逅相逢的于果。
坐在晓军的包间里,我给他讲了我的焦虑: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做生意没有本钱,家里还催着我结婚,但我却光棍一根,前些日子找的对象被我气跑了,估计现在在某人身下。爱情事业双歉收。如今渐渐坐吃山空,跑黑出租也不好干,有天还差点被交通局的人查到,幸亏自己把那个人忽悠的四六不分然后踩油门开溜了。再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晓军拿出一张卡,说是让我去先取两千先度过一段日子,密码是他生日。我给他推回去,我始终认为我们作为兄弟,但不能谈钱,我宁愿去找凤姐解围,也不会用他的钱。始终想保持一份纯真的友谊。晓军说我这是装B的时候我也没有解释过,只是把他的钱推回去。再说我现在也不是过不下去了。
看到那张卡,我突然想起凤姐送我的那张卡,前天还打电话叫我有空去她那里玩。于是我提议,叫上莎莎还有晓墨,一起去唱歌吧。自从莎莎和晓军认识后,我们四人还没有共同聚过呢。
给吧台的莎莎说了一声,莎莎拍手叫好,然后给晓墨打电话,叫她下班后在家等着。
傍晚时分,晓墨坐在我副驾驶位置,后面是晓军和莎莎。我们找了个小面馆吃了点饭,然后开赴向帝豪夜总会。我去凤姐那里打了个招呼,让服务生开了个中包。凤姐还见到了他们仨,认为晓墨是我对象。我给她解释一通,说明了我们的关系,当凤姐压根不信,帮我们要了一瓶红方,然后去忙了。
尽管四人欢聚,我心情无法好起来。最近压抑的太久了。只是把这话筒在唱,唱了陪伴我整个少年时代的《光辉岁月》、《真的爱你》、《大地》,以及一些许巍和张楚的歌曲,最后唱的有些颓废而绝望。其间晓墨和莎莎数次夺过我的话筒,那样才避免我个人演唱会的成功。喝了好多酒。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只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闪耀着晨曦的风铃在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