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即将没了。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海关哥哥请客了？”我问道，

“瞎说什么呢，我不回来去哪里？”晓墨说着换上拖鞋，挂上包。

“海关哥哥请你吃大餐了吗？”我很八卦的打听。

“吃西餐了，他太能装了，我根本不喜欢吃牛排的，还不如熘肥肠好吃呢，然后领我在广场上逛了一大圈，累得我脚到现在还疼，真没见过这样逛街的，跟踢正步似的。哎呦，可累死我了。”晓墨在那里揉着脚面子。

我告诉了晓墨，我认帝豪的凤姐当姐姐了，我说感觉那个女的挺可怜的，自己弟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当是做好事吧。再说也没有啥坏处，还把那张白金VIP卡给她看了看。

晓墨羡慕我傻人有傻福，被人家随便认个弟弟就这么大好处。我说你找个海关的人做老公福气更大，过两天领我见见，给你把把关，主要是澄清一下，别让人们以为我是放鸽子的。

晓墨问我什么叫做放鸽子的。

我告诉她这个古老的骗术：十几年前，村里的光棍汉会遇到一个外地人带着一个即将中年，长相可以的女人，说是自己妹妹要给她找个人家，光棍自然愿意了，于是准备好彩礼什么的，然后跟那个女人结婚，但不会过多久，甚至没有洞房就被那个女人把细软卷跑了。这就是放鸽子了，你自己养的鸽子，放出去，它会回来的，不过现在这种事情很少见了。

“那我们搞这个人一笔钱，然后一起跑掉吧。”晓墨开玩笑道。

“你疯了，他是公务员啊，D的人啊，再说不用放他鸽子的，打听一下他的家产，看看他家的房子啊，车子啊，股票啊什么到底有多少，合算的话就嫁给他，不合算趁早要一笔青春损失费跟他拉倒。”我跟一个老鸨准备卖一个妓女似的建议道。

“怎么感觉你跟一古装片里的老鸨似的？行了，不瞎扯了，他就是那种普通人家出身，上学，上班的那种普通人，没有你那样的浪漫过去，感觉挺闷的，对了，我看见钟盈盈了，跟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起吃饭，不过她没有看见我。这人，心眼太小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你，不过也好，即使跟了你，也不会长久的，因为你们性格不一样，注定不能长久。”晓墨分析道。

“为什么我们不能长久呢，你们呢。分析一下你们自己吧。”我问道。

“你别打岔！怎么说呢，你是那种还没有被现在社会同化的那种人，你骨子里追求一种纯真的东西，无论是爱情还是友谊，所以你只有晓军一个真朋友，只有于果一个真正爱过的人，而我感觉现实社会中基本不存在纯洁的交往：多数计较得失还掺杂着交易。

那个钟盈盈吧，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虽然长相不错。她对物质的要求太高了，但掩饰的很深，不和那些浅薄的女孩似的，看到名牌衣服珠宝首饰就两眼放光。她是努力克制自己，其实内心非常渴慕；她的不要，是让你主动的给予，而对方的这种给予，远远比索取或者要求得到的更多，这女人太精明了，我第一眼看到这个人感觉就不舒服。

而你呢，是那种看着一切满不在乎，表现的粗俗不堪，甚至有些变态猥琐的人，但你骨子里，对一切都不屑。或许你在意不是那种用物质能换来的，而是跟朋友，跟所爱的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典型的血性，感情至上。但表现的还那么世俗，有点什么都不在乎，过于清高，太不现实，也不去争取什么。因为你太自以为是，太不屑了，其实你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没有得到，更不会得到什么。

总之，你们是两个极端，价值观上有分歧的人，不会走到一起的，所以你们早分开，对你对她都有好处的。”晓墨一口气说完这些，我给她端了一杯水。

“谢谢你的评价，让我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没想到你还个做政委的料啊。”我抽着烟挖苦她。心里对她所说不以为然，但感觉她说的很在理。仔细想想真要跟盈盈一起过日子，也是这么个样。

“我不过随便一说，你别在意啊。我累了，睡觉去了，你也早点睡吧。”说着她走进了自己房间。

我愣在沙发上喝着茶水，想着她说的那些话，跟于果说我差不多，记得于果也说过类似的话，说我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自以为可以改变一切，但不知道去改变自己。几年后，另一个女孩子也是这么说我。

不过，她没有说自己的男朋友怎么样，看来都是护着自己人的，她前些日子称那男人一米八零，高大帅气。我刚才实际观测说明她话的水分相当大，到底是小姑娘啊，还向我吹牛。帅有个屁用，那张脸又不能当信用卡刷。

翌日，晴空万里。

就是这么个日子里，集团总部领导通知我去开会，三个小时以后，我被任命成为新成立的南方野马汽车公司在油城4S店的销售经理兼副总经理，我感觉自己跟掉进了冰窖里那样。接替我职位的是徐东，我的手下。我们展厅的总经理是集团从天津保税区引进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据说相当厉害。

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前上司陈已经跳槽了，我作为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自然不会被重用的，更何况陈跟集团高层某决策者关系势同水火呢。这个野马汽车，用一句特流行的词说就是造山寨车。跟福特公司的传奇经典野马根本不沾边。所以我现在考虑的不是怎么去带领团队完成销售任务并且做好这个品牌，而是下一步去哪里工作的事情。至于要求调换工作，在我们集团，这是不可能的，你以为这是党政机关，还是自家自留地？

当然现在只是一个打算，辞职报告现在还不能写。回到我们展厅，我跟徐东交接了一下工作，也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厉害女人。一个干瘦的带着黑框眼睛的高中语文老师似的精明女性。跟她把该交接的工作交接完。各种物品也跟财务部门做了一个交接。徐东等着任命书下来，我等着离去。按照正常速度，应该在明天早上送达吧。

同事们祝贺我高升，但心里都知道我已经失势，早在陈离去的时候他们肯定就在议论了。那时候我也想争取一下本展厅总经理的位置，也找晓军商量过，因为陈的离开，我肯定受影响。晓军劝我别轻举妄动，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原地踏步，否则要么被淘汰出局，要么明升暗降。他预料的不错，我应了他的后一种预测。

面子上一团和气，私底下争得你死我活，男的不惜出卖尊严，女的不惜出卖肉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职场生存法则和长存状态。平心而论，陈对我个人相当不错。尽管他的离去对我工作有如此影响我还是对他心存感激的。

大家叫嚣着要徐东请客，销售部的几个人现在开始对徐东拍马屁。徐东对我面子上还是很尊敬的，说这是头儿抬爱的结果，非要他们头儿一起去，我谢绝了他的好意。

因为今天晚上我要写一份辞职报告，只要批准了，我就拿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