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一决赛，金融系毫无悬念地拿下了晋级名额。球赛结束后，苏沐泽挤开了围观的人群，走向从观众席下来的莫言希。
顾浔柒识趣地先行一步去了图书馆，借口去看书，实则不过是不想充当被人诟病的电灯泡而已。莫言希也不拆穿。
“衣服披上吧，外面有些冷。”
“好。”苏沐泽接过外套穿上，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沐泽，不再打会儿了吗？”
“不打了，你们玩吧。”他冲队友笑着说，收回视线对上女生专注又好奇的目光，挑眉笑道：“怎么了？”
“大帅哥很受欢迎嘛，又被表白了吧。”
男生好听的笑声传来，爽朗里透着一丝逗趣，“夫人吃醋了？”
“少来了，还有，别这么叫我，有点不习惯。”
苏沐泽点头，“好，等你习惯了再喊。”
“……”
雨势不大，无风，但男生还是习惯性将伞沿倾向一边。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莫言希才找到话题开口，“下周，我有个表演系的朋友有演出，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好，如果那天没有事情的话。”
“你……最近很忙吗？好像总感觉，你有好多事情要做。”
苏沐泽接收到女生投来的目光，嘴角微扬，带着暖意，“快了，等过了这一阵就好了。”说罢，指间顺进发丝，轻揉她的头，“上次问你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考虑的怎么样？”
“关于我们住一起的事。”
“这个……我还没想好。”
苏沐泽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言希，你要记得，我只是想用我可以做到的方式去保护你，这样，才不会让我觉得自己太过被动。”
“而且，我一定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如果你不同意，也不要紧。”
莫言希看着他，没说话，直到走出很远一段路，才犹豫着说道：“就……周末出去，可以吗？”
苏沐泽眼眸微亮。
“小柒她爱睡懒觉，要是我不在，她会赶不及上课的。”莫言希耐心地解释着。
“好。”苏沐泽看向她，嘴角微擒笑意，修长的手指暧昧地勾过她的鼻梁。“言希，我很高兴。”
在女生不解的眼神看过来时，接着说道：“我们终于，能住在一起了。”
满是水汽的空气，因他优雅地一笑，顿生一出朦胧美，完美的侧脸线条在笑容的牵引下，精致的让人沉迷。
莫言希有那么一会儿的走神，在对上男生看过来的眼神时才惊醒，低头不语地走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你们上星期三的晚课，杨沂是不是没去？”
“嗯。”苏沐泽应道，“说是，回去办了点事。”
“怪不得。”莫言希恍然。
身边陆续有经过的学生，偶尔有些许女生擦肩，回头偷瞥男生的样貌，然后惊叹一声，又偷偷跑开。莫言希侧目看身边视若无睹的男生，不觉轻笑，“沐泽，你说，我是不是该有点危机感了。”
“嗯？”
“你的所有权宣示一出，起到的效果，成功肃清了我周围一圈原本窥探着准备行动的男生，但是耀眼如你，即使我顶着‘苏沐泽女友’的光环走在你身边，也还是免不了那些不死心的女生对你暗送秋波啊，那我岂不是很亏？”
莫言希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对他说着，半弯黑亮的眼睛里因为有着一丝小小的计谋而水灵的发亮。
苏沐泽微斜着头看她，眼里的疼爱外露的明显。他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坏笑，如水墨淡染般的眉眼顿时妖冶横生。
只见他匆匆扫了眼不远处正偷偷望着自己的三两人影，伸手勾起女生的下巴，柔软的唇覆上。莫言希瞪大了眼，只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着，像染上的蜜一样泛着晶莹的水光。和上次不同，他温柔的吮吸她的唇角，软软划过，舌尖轻启唇畔，但却只是游离于唇齿之间，并未深入，但莫言希的脸迅速就烧着了。
一时片刻，大脑一片空白，身子僵硬地只盯着他好看的眉眼发呆，直到男生直起身子，带着坏坏的笑意看向不远处早已看呆的人群，她才有些微恼地捶了下他，“苏沐泽，你要死。”
“嗯，想吻你很久了。”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眸光温柔，如刚才的一汪湖水。“既然我阻止不了别人对我暗送秋波，那我就干脆放开胆子，让她们死心地更彻底一些好了。”
莫言希听着这话，往自己周围看了看，果然，方才还在津津乐道于谈论他的那些人，这会儿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抿嘴，看向男生有些邪魅的笑容，无言地扶额，“你这表情，让我毫无意外地想到了一个词。”
“什么词？”
“小人得志。”
“嗯。”苏沐泽的神色毫无变化，依然欣于眉梢，“谢夫人夸奖。”
“……”
莫言希摇头叹气，完败。
Part.134
『也许，在一份从一开始就看不到希望的爱情里，走到最后剩下的，仅仅只是自己的执拗与不甘罢了。』
伫足于桥上，望着一男一女相伴着走远，眼前的景致，失去了一开始的焦准。
雨里弥漫着春天独有的气息，湿哒哒的路面，积水泛着一轮轮的涟漪。
那人也不知站了多久，失神的眼里，蒙着看不清晰的情绪。
“阿沂。”背后响起妙龄少女的声音，清脆玉滴般拂过耳畔，沉在静谧的环境里，有些空灵。
“你还没走。”这本应该是个问句，但显然，答案再清楚明了不过了。杨沂也不多作掩饰，直白地说。
凌雨妍往他方才看的方向望去，瞬间明白了他迟迟未动的原因，“喜欢却不能在一起，确实挺让人不甘的吧。”
这话，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
杨沂淡然地看她一眼，一只手自然地插进口袋。“去哪儿，送你吧。”
“回宿舍。”
“好。”
两人静静地走了很久，各自想着专属的心事，丝毫不去在意周围变化的风景。
也许有时候，人就需要这样一份闲适，一份默契，彼此无言相依，倒也清静自在。
“雨妍，其实，你没必要为我付出那么多。”良久，杨沂还是选择了开口。
“嗯，我也觉得。”凌雨妍轻笑，“那你呢，为言希倾尽所有，却终究跨越不了这最后的鸿沟，值得吗。”
她没打算等他的回答，因为不用怀疑，他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既然已经认准了这条路，我又何必在意要走多久呢。”清冷的声线带着一丝心疼，散在空气里，抓不到重点。
凌雨妍脚步略缓，仅一下，便趋于从容，“是啊，既然认准了，又何必在意走多久呢。”
杨沂侧目看了她一眼，轻叹，“雨妍，你和我不一样。”
“嗯？有什么不一样？”
男生停下脚步，侧过身，表情认真，带着一丝冷冽的严肃，“女孩子的时间，浪费不起。”
“所以，别再把所有的时间，浪费在等我上面，你是个好女孩，应该有更好的男生去疼你，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眼角有些湿润，但倔强的性格，不容许她轻易在心仪的人面前落泪。凌雨妍强压下差一点就不受控制的情绪，抬眸望着他，“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会是你？而你这样一味的将所有心血倾注于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与我相比，又能好到哪里去？”
是啊，与她想必，又能好到哪儿去。
苦涩的笑容划过嘴角后褪去，杨沂难得的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头，在女生受宠若惊的眼神里，黯然开口道：“那是我欠她的，和身份无关，而你，并不欠我什么，所以，别再委屈自己了。”
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没能听话地躲在眼底，从眼角失重滑落，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被男生那节骨分明的手指抹去，带一点点的温柔。
“那么好的女孩，不该为了这样一个我，卑微到失去了本应有的骄傲。”
眼神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溺爱，只是这样一份少有的情感，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再有了，至少，对她凌雨妍来说，终其一生，恐怕只有这一瞬，他的眼里，是只有她的吧。
没有对白，没有注释，没有所有本应有的台词，两人就是这么简单的面对面站着，眼神间传递的，一个是心疼，一个是心碎，却都没有舍得放弃对视。
许多年以后，当凌雨妍再次碰到莫言希，谈起曾经对杨沂的这份无疾而终的爱慕时，她云淡风轻地说道：“你之所以会觉得难受，大概是因为你投入了大把时间和精力，到最后却没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那种一瞬间被失落灌满的样子让你感到不值得。”
是的，很不值得。
最后，杨沂将她送到了寝室楼下，在转身走开时，听到女生犹豫很久才鼓起勇气开口的话：“在我打算彻底放手之前，给我一个梦吧，哪怕，只有几秒也好。”
那是我年少时最纯真美丽的梦，曾在梦里无数次幻想着，与你相勾尾指，逛遍咫尺天涯。最后，我真的看到了天涯与海角，只是身边，已经不再有你的身影了。
杨沂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抱她入怀。这个怀抱，他曾期许着只属于那个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不可能的她，但他也明白，忍痛割舍掉心里最依赖最长绵的那份挚爱，相必剜心之痛，真的不相上下。
“傻瓜，你应该觉得高兴。因为从下一刻开始，你就不再是为了我而生活了，你自由了。”
这是凌雨妍认识杨沂以来，唯一的一次，听他对自己说的一句，轻轻淡淡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