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花只顾吃面，没管周周想什么。

等蓝月花吃完，周周端碗出去，进来的时候，周周便说要走。

蓝月花点点头。

蓝月花说：“你明天还能来吗？”

周周点头。

周周想，就是你不让我来，我都要来。

周周想，自己不光找蓝月花，还找林林算账。

周周又想，美明呢？他现在在那里？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126

想不到的是，美明出现了。

从林林家出来，周周撞见美明。

美明不说话，周周拉住了他。

周周有很多话想问，但这个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

美明说：“为什么到这里来？”

周周说：“看个朋友。”

周周不想让他知道蓝月花的存在，其实周周是不想让他知道她来林林家。

周周很敏感。

周周就是感觉到美明吃林林的醋。

美明没说什么，挣脱周周的手，转身走了。

周周在后面追，追两条街，美明又不见了。

127

这个晚上上班，周周觉得很尴尬。

这个晚上上班，周周觉得很漫长。

首先，美明的事情搅乱她的思想。

再而是蓝月花的事情。

再而是周芳。

周芳和几个客人到洗浴中心来了。

周周权当没见到周芳。

周芳和客人走进去，不一会慌张走出来，对周周想说点什么。

周周保持职业的笑容。

周芳没说什么，又折身进洗浴中心去了。

周周这一刻想离开洗浴中心。

周周听到有人在议论周芳。

有人说周芳正在放荡。

有人说周芳把衣服拉下来了，两个奶子对着客人。

有人说客人把钱塞进周芳两腿间。

周周真想狠狠扇那些说闲话的人。

但周周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是在工作。

基本的工作素质周周是明白的。

周周做起事情一码事归一码事。

可是这一码事，也会有个极限。

这个极限就是三个小时后发生的。

周芳的喊声从洗浴中心一个包房传出来。

周芳凄厉的叫喊。

周芳喊的是周周父亲的小名“花花”。

周周进去了。

慌张进去，就是那个包房。

开门那瞬间，周周惊呆。

周芳趴在地上，光着身子，一个男人拿小刀在她背上一刀一刀划下。

周芳的背部已经是血淋淋的了。

周周冲进来，用力将男人推开。

周芳转过痛苦的脸惊起，连忙推开周周。

周芳怒道：“你想干什么！”

周周望着周芳一丝不挂的身子，脸火热火热的。

周周恶狠狠瞪周芳，甩头就出去。

没走出门，又折身回来朝男人踹一脚。

在门口，周周撞上螃蟹，螃蟹惊恐不安望周周，伸头望房间里面看。

螃蟹顿时为难起来。

周周欲走，螃蟹忽然拉住她。

螃蟹把她拉到那客人面前，对周周说：“跟客人道歉。”

周周咬紧牙齿狠狠瞪螃蟹。

螃蟹堆笑向客人，反手一耳光扇到周周脸上。

周周闷很久才说：“渣子！”

周周捂住脸跑出去。

周周想，工作没了。

周周想，什么都没了。

周周想在街上逛了一晚上。

128

一个人在街上走。

那是一个人伤心的时候。

或者，那个人真的非常自恋。

周周现在在街上走，因为她伤心。

周周的伤心是没有办法表达的。

内心最深处给人捅了一刀，自己明明看到血汪汪从心里流出，自己却抑制不住。

周周脑子里是空白的。

周周什么都不想去想。

沿着街走。

周周就想一直这么走下去，永远都不回头。

129

次日。

螃蟹带一堆礼品来周周家。

螃蟹的意思是让周周回去上班，周周没答应。

周芳在一边什么话都不说。

周周知道周芳是没脸说什么。

没坐一会，螃蟹走了，礼品就丢在沙发上。

周周是不稀罕螃蟹的东西。

周周见那些东西就恶心。

周周拿起礼品追螃蟹，将礼品扔进他的车里。

周周说：“带你的东西滚！”

螃蟹嘿嘿笑，说：“你就是那么火辣，一点不比你妈妈差！”

周周说去你妈的！

周周转身就走，螃蟹在车里一直看周周走，笑得比贼还要奸诈。

周周回到家门口，不想进去。

周周就立在门口。

周周心里感慨起来：好脏的门口。

这会，周周想到蓝月花，想到那个简陋的屋子。

周周想，蓝月花的屋子都比自己家里干净！

周周转身就走。

周芳在屋子里看周周的背影慢慢消失。

130

蓝月花坐在床上。

周周就坐在蓝月花的对面。

周周不说话。

周周习惯不说话。

蓝月花在笑，在看着周周。

蓝月花哼起歌来。

是一曲小调。周周觉得很好听。

周周想讲话，想跟蓝月花说些什么。

周周没说，蓝月花说了。

蓝月花说：“你是周芳的女儿吧？”

周周一愣，表示回答。

蓝月花笑道：“你刚来那会我就知道了。没有人长那么像她了。”

周周心里不觉然悲愤。

周周想，林林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蓝月花指使的。

周周忽然恶心起蓝月花。

蓝月花说：“你妈妈还好吗？”

周周道：“我没有妈妈，我妈妈早死了。”

蓝月花凄然一笑，说：“死的人应该是我，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周周问：“林林是你指使的？”

蓝月花一愣。

周周对蓝月花还是有一些同情的，而此刻半点都没有。

周周恼怒。

周周说：“周芳对你做了什么你们可以找周芳算账，叫你儿子找我，羞不羞。”

蓝月花惊讶望周周，哑然。

周周说：“你和周芳那点破事情别人就不知道！你们就不嫌丢人。都是干些不要脸不要皮的事情，祸害了还是我们！现在倒好了，你们都满足了。你不也瘸了吗？周芳也掉进火坑了！你们这是报应！”

周周的泪水掉了。

周周不知道自己的泪水为什么会掉。

蓝月花点点头，绷紧的脸笑，微微一笑。

很快的，蓝月花不笑了。

蓝月花的脸僵硬，目光直射在门口。

门口。

林林杵在那里。

周周回头望去，正好看到他大步走过来。

周周挺身站起来，泪水还挂在脸上。

林林的眼睛没有光，是死鱼的眼睛。

周周感觉到杀气。

周周没有后退，眼睛直直盯住林林。

很快的速度。

快得令周周反应不过来。

林林的手抓住周周的头发，就像抓树条一样甩。

周周疼，但没吭声。

蓝月花嘶叫。

林林没有停，眼睛都迸出了血。

周周想，你就甩死我吧！

周周就想骂，于是她就骂了：“你们都是狗！母狗生的狗种子！你们他妈的贱，贱货，烂货，不要脸的腐烂货！”

林林一脚把她踹到地上，又连续几脚往他身上踹。

周周彻底愤怒了。

周周蹦身而起，抓到什么就往林林身上打。

林林又是一脚，踹在周周的胸口。

周周倒下了。

蓝月花不顾一切从床上滚下，趴在周周身上，林林最后一脚就落在蓝月花的背部。

蓝月花喊道：“我就是母狗！你打死我吧！你们都打死我吧！”

蓝月花哭了。

蓝月花的泪水把周周胸前的衣服都染湿了。

林林把蓝月花拉起，抱上床，然后返身又去揪住周周的头发，疯狂往墙上摔。

周周抵抗。

周周的手在乱抓。

林林的身子，脸，都是抓痕，血淋淋的痕。

蓝月花的叫喊变得苍白，根本没有力气。

整个屋子剩下的声音只有抓的声音，喘气的声，以及头发脱落的声音。

周周抓住林林的手，嘴用快的速度啃它。

周周这一咬，任凭林林拿什么东西砸都不放开。

林林就使劲扯周周的头。

周周被扯出来了，嘴里含一块肉。

是林林手上的肉。

林林一脚将周周踢倒。

周周笑了，仰天大笑。

蓝月花张着嘴巴，半天泣不出声。

周周又站起来，抡起桌子上一个酒瓶。

酒瓶从周周手中飞出去。

林林震惊而不动，忘记动。

蓝月花从床上蹦起来，将林林推开。

周周在酒瓶飞出那一瞬间，自己已经摇摇欲坠冲出门。

在门外，周周听到屋子里跌倒声，叫声，瓶子的落碎声。

紧接是林林嘶叫：“妈--！”

周周实在不想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