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挣脱范梅梅,我看见张小莹板着脸,一声不吭坐在那里。
我在她身边坐下,小声说,“笑一笑,这是逢场作戏,你用不着这样。”
“你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你的手下,对你的事情没有发言权。”她的声音很小,只有我能听见。
我看到王兆瑜走到了窗边,拉开门出去了,我明白,他是有话说。于是,我跟了出去。
他回头看看,张小莹正在跟贾涛干杯,他看看我,小声说,“明天范梅梅要去香港,你跟过去,给她张卡,叫她好好购购物。”
我说,“明白。我叫别人去陪。”
王兆瑜说,“不,这事你要亲自去办,她身份比较特殊,别人去容易惹麻烦。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有些为难,说,“我有点担心,假如在香港被狗仔队盯上,事情可不是好玩的。”
王兆瑜思忖了一阵,“这也是个问题,这样,回头你送她回宾馆,路上跟她约好见面地点。”
我回头看看,张小莹脸上开始有了笑容,正跟贾涛说着什么。
“可是,我车上还有张小莹呢?”
“你这小子,总是有桃花运,那女孩子喜欢你。”王兆瑜脸上露出一种一样的表情。
我说,“胡扯,我跟骆霞现在感情很好。”
王兆瑜往我身边靠靠,声音更低了,“我告诉你,钱省长要调到北京去,不过,有些传言对他很不利,你最好跟骆霞保持一定的距离。”
“很严重吗?”我问。
“不好说,我只是听说他夫人在地下搞了很多事情。你现在干到现在不容易,不要因为政治毁了自己。”王兆瑜道。
见我不语,他接着说,“对了,你说叫我帮你安排个事干,下午我叫他们查了一下。巧了,凤岭86号路正在招标,星期五是截止日期。你去参加一下吧?”
我说,“这也来不及啊?光编制工程预算也得半个月啊。”
王兆瑜说,“你放心,我已经跟工务局打了招呼,叫他们安排一下,把别人做的给你一份,你照着做就行了。”
我还是有些担心,说,“这样能行吗?我的主要竞争对手都是谁?要不要做做工作?”
王兆瑜说,“没关系,你的竞争对手主要是华建十三局,放心,他们答应想办法把他们从合格企业名录里面去掉。”
我不得不承认这招儿够狠。
王兆瑜接着说,“你就听招标代理公司的安排吧,如果有差头,我叫他们重新发公告,重新招标。”
“这样做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很多人在盯着这个项目呢。”我有些忧虑。
王兆瑜笑了,“你以为这事还用我亲自打招呼吗?”
我相信王兆瑜的能力,上回他的那个形象工程他就操作的很好。那个项目施工工程资格预审建设工程交易中心网站上公示,并于当日接受报名,报名的共11家,通过的7家。不懂行的朋友就问,为什么要通过7家?按规定6家是招标最低标准,通过7家的目的是什么明白了吧?在这里,就有我的两个主要竞争对手被干掉了。
资格预审公示期为三天,资审公示后,终于在每家缴清100万投标保证金后,七家都顺利领到了招标文件。按招标文件要求,开标前24小时公布投标限价。这个过程的猫腻无法在这里说,大家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招标前两天夜里21点各个公司收到投标限价:一标为8970万,二标为1540万。开标前一天21点,开标前12小时,各家标书都已封好,外地公司都已到达。这时,又接到通知,投标限价更改为一标8680万,二标1790万,开标推迟到次日下午。各家公司只好拆封,重新报价,所有投标单位都一样,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当然,我明白这样操作的目的是什么。
下午2点终于开标了,先开技术标,各项程序符合。各家报价就不说了,我们处于中游。依据摇珠下浮率及招标文件中的评分办法各家很快就能算出得分,有的欢喜有的愁!下午3点答疑,按既定摇珠顺序按个进行,一切顺利。
下班之前,结果公布:一标我们中;二标范亿的公司中。
看到这里大家也许没看明白这里面的奥秘,说白了,其实这次所谓的“招标”根本就是幌子,其它参加招标的公司都是“陪太子读书”。
当时就有人提出,按经济标我们高出1120万,要比报价低的低了十分,为什么是我们中?为什么招标文件里有详细的评分办法而评分结果不公布? 招标文件里说要推荐三家中标公司为什么只公布一家?可是,所有的不满都只能是说说。
按理说,可以投诉,但是,那家敢去真正投诉?这是政府工程,闹大了,大家面子都过不去,以后你还想在这个行业里混吗?
其实,即便是检举,我们也会想办法封住检举人的口。吃到嘴里的和揣到腰包里的怎么能要吐出来、掏出来?
我正想问王兆瑜明天怎么跟范梅梅联系,她端着酒杯从里面出来了,“王市长,天总,不打扰你们吧?”
“没事,我么俩也是闲聊。对了,梅梅,明天天总陪你去香港。”王兆瑜显得很平静。
“哦”,范梅梅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我说,“我在中环订了房,等下你把电话给我,我把房间号发到你手机上。”
“那就谢谢了?”范梅梅显得并不高兴。“你电话多少?”
我把名片递给她,说,“不客气,你们聊。”
我走进房间,发现贾涛已经多了。张小莹脸色苍白,嘴唇紧闭。我心里暗暗叫苦,赶紧拉起她匆匆跟大家搞了个别,顺手拿了两只矿泉水,走出了房间。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我扶着张小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
“很难受?”
她依旧牙关紧咬,摇摇头。
“要是是在难受就吐一下吧。”我轻声地说。
张小莹依旧摇头,看得出来她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递给她一瓶水,说,“喝点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