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黄沙的价格不高，我在时间和航次上取胜，而且利用自己的一点小聪明，我就在仪征打沙（是沙细），其中有一个月我们跑了五个航次，赚到钱竟然是人家的几倍。我听说过，有些船户在吴桥码头歇过一个月的时间，而我的时间却不够用，人家有时间玩惠山，太湖，我在无锡三年却一次也没有时间去过。
洛社后来成了我们的根据地，建筑队，油漆厂，雅西摩托厂，特种风机厂，柴油机厂......都是我给他们运沙。需要就通知我，我来不及就叫船，每吨收取一元的提成，在洛社认识的老板有，沈玉芳、叶三新。陈亚平、华老头、顾兴环，杨炳生、陆华岳、陆基围、红明预制场，.........实在太多了，我真心感谢这些朋友、领导。对你们没有物质的回报，只有真心思念和祝贺。你们有的现在七十多岁了，祝你们晚年幸福。
一次遇到一件没有想到的事，我接款回来，天已经黑了下来，我提着袋子里装着沉甸甸的两万多元沙款往船上走（那时一百元还少），走到一座没有路灯的小桥处，上来四五个大汉将我拦住，我想不好了，遇到抢劫了，我的钱没有了。
其中一人将我手中的袋子要拿下，说里面是什么？我不肯将袋子给他，说：“有话好好说，都是江湖上混的。”
那几个人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夺下我的袋子，又几个人将我架住。其中一个问我：
“做什么的？”
“搞船的，”我只好如实回答。
“身份证拿出来”
听到他们叫我拿身份证，我立刻定下心来，抢劫的人是不会要身份证的，于是他们用手电看了我的身份证，又看了我袋子里的钱。问：“这是哪里来的？”
我这时才知道他们原来是联防检查站的，说：“我在叶三星叶经理家来的”。他们听说我是在建筑公司经理叶三星家来的，就叮嘱我将钱保管好。我谢了他们，无锡这里的治安就是好啊！！
望亭有时自己去，有时就叫人去。但关系保持着，每次过去薛宝康就请我喝酒，他甚至给我的钱一次比一次多。唉，那时我真小心眼啊，我不会说不要，想想真是后悔。
有一次正在收麦子的时候我们在卸沙，谈话中他说要请人割麦子，我自告奋勇，和老四、他儿子、舅舅四人全部去给他割麦子，其实请几个人也不要多少钱，而我们到他家后花的钱比请人的钱还要多，但那种情意却不是用钱衡量的。
79）
上面罗嗦了节，都是写的顺利的一面，也不是像大家所想像的，搞船赚钱来的容易。很多机遇不好的，少数会搭上性命，甚至沉船的事故也时有发生。
一个是自然灾害，在长江行船过程中，突然遇到不可抗拒的大风暴，即使你不在行船，又没有可躲的避风港口。那样的情况只有靠边抛锚，大风大浪同样会把船打沉的。不过这种现象是少数。我们有一次是空载上水，走到南京长江水道三山矶处。天突然打爆，风雨一来船尾看不到船头，大风先是将我们的门吹掉，然后整个楼顶吹得“嘎嘎”直响，看不见目标的这种情况，又不能加马力开船。只有就地抛锚，好在船是没有危险的。
台风过后，我们的船一片狼藉。其他看到的比我们更严重的，空船有整个楼子掀掉的，有的被大风刮到岸上的，有的吹得挤在一起的，更有满载的船被大浪打沉的。
行船的过程中，看到长江中漂浮的尸体上常事。
二是相对来说，长江中行船，还是比较安全的。从进江阴闸后，一个心就是提着了，先是进闸。
船出闸的，进闸的，大船，小船，轮拖.......五花八门挤在一起。所谓闸，就是拦住外江与内河的水位落差，船是一闸一闸的进，再一闸一闸定出。每天成千上万条船从江阴闸通过。
如果遇到长潮时，外江与内河水位差不多高，就放通闸。通闸是最危险的，如果你是重载，走的是顺流通闸，那舵就很难掌握，再说里面的河道内都是船，弄不好就要和里面出闸的船相撞而发生事故。我们老家在江阴船闸失手的人就有好几个，不幸的是，老徐的一个儿媳，在江阴闸进闸的过程中被挤死的。也有的变成了终生残废。
阻闸几天行不了船，是经常的事，最多的一次阻了七天，里面出闸的船一直排到月城。进的进不来，出的出不去，就阻住了。也有的原因是在闸口沉了船，待打捞后才能通航。
船在运河的行使过程中，也存在着很多危险之处，如果遇上拖木排的，行船就困难了。一个轮头拖着几公里长的木排在中间慢悠悠地走着，两边的河道就窄了，特别在拐弯处，行驶的船往往会发生碰撞。进入无锡市河后，两边停靠的船又非常多，也经常有发生碰撞的事故。
总之来说，只要是在江阴到无锡苏州这条水道经常跑的船，条条都遇到过大小不等的碰撞事故。
搞船是很辛苦的，特别是精神方面，先是想，上去会不会遇到抢劫的，打的沙好不好，路上会不会遇到台风、大雾，进江阴是否挤闸，能不能顺利将沙卸掉，价格如何.....唯一高兴的是卸完沙后，老板付款的那一刻。然后接下来又是......
我们老家的一条船，在仪征水道处，还发生过一件大事，一个姓陈的船户在上海卸完沙，结帐后上行开到仪征段，船上帮工的是湖北人，见财起义，将船老板夫妻杀死，拿走了六万元沙款，逃之夭夭。那船一直停靠在江边，起先人们没有发现，等到有家认识那条船的人，发现它靠着那里十几天了，就靠上去看看其究竟。当把门打开后，那场面惨不忍睹，姓陈的头被砍了下来，他老婆的胳膊也砍了断了。好在是冬天，还没有腐烂。他立刻就报了警，三年以后才将凶手抓获。（此事发生在我卖船以后）
船行驶到安徽当涂至芜湖段，抢劫的事经常发生，几乎每条船，大小不等都被抢过，敲诈过。2000年过这种现象在被抑制。
80）
继续我的故事。
船合并给我和老四后，到阴历的五月份，四个月的时间我们跑了16个航次，其中有5次就在仪征打的沙。利润约十万，这款全部还给了余和术。
这四个月中，我回去过三次，见小朱一次。
见小朱时是端午节的前几天，那次我船在望亭卸沙，船到望亭我打电话通知小朱。约好明天上午10点钟左右在望亭桥上等她，还把水泥制品厂的电话给了她。
第二天一早我安排了卸货，和老四、舅舅打招呼说：“今天我出去有事，你们别等我吃饭，晚上也有可能不回来。”
交代好一切后，九点钟我就走了。水泥制品厂离望亭桥不远，走走就十几分钟的路。我来到望亭桥上，面朝苏州的方向，左边是望亭发电厂，右边是望亭乡政府，大街上都是忙忙碌碌的人。朝运河远远望去，来往的船只穿梭在这条古老的运河上，近年来，运河的河道在挖深拓宽，满足正在蓬勃发展的运输事业。
一会后，我在桥的西边，也就是靠街道的这边，坐在桥延伸栏杆的最低处。等着小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