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了地上,膝盖上有一块什么东西凸凸不平,触到了我的膝盖,我打开了这个很有可能是阮皓熙留下的袋子,看见那双棉拖鞋之后,我的眼泪二度又流了出来,那天扔的时候我是那么狠心,却也没想过能再次看见,那天阮皓熙是看见我扔的么?所以才会到那个废工厂?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如果说季燃是我的恶魔,那么阮皓熙将是我不可多得的美梦,而这种短暂虚弱的梦,岂是说做就可以做的?
我心情绝望到了极点,阮皓熙这么一走,我的心里的所有坚持好像都被掏空,就好像一个人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了个躯体,我望着地上那双鞋,想捡起来带走,可却又一双满是老茧子的手将那双鞋给捡了去,这双手,我可不会认为是阮皓熙的,我脑袋还没晕都这种程度。
我拽住了鞋子,没有立即去看是什么人,因为看旁边的垃圾袋,我便知道了这是个捡垃圾为生的老妇人。
“这个不能给你!”我拽是拽住了,可她却丝毫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就这样,我不乐意的对上了妇人的眼睛。
这一对,绝对是我最震惊的一次,她和普遍的妇人差不多,说实在点就是和普遍捡垃圾的人差不多,衣服上补满了补丁,头发上生出了一片白发,可这些象征在她身上,是那么怪异,应该说,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穿着这样,是个有点良心的人一眼看过去绝对会忍不住想给妇人一点钱,而我恰恰是最忍受不了老人可怜的样子,不管她是不是王美娇。
“给窝……尼……尼…尼是案……齐…?”王美娇现在那还有当成半点风韵?就算是外表变了,可为什么口齿也会不清楚?我勉强可以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因为她的动作告诉了我,紧紧的拉住了我的手。
我更好奇,她是为什么变成这样的?等等,那天是辰悦害我说是我推王美娇下楼,然后她便变成了植物人,在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也就是说,消失的这段时间,王美娇可能遭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的家我们也没住那,就算她自己知道去找,别墅里的保安也不会乐意去面对这样一个妇人,她为什么没有去报警?
“案……案琪尼,是尼……窝找尼闷找…徳…豪……苦”王美娇艰难的吐了这么一串不清不楚的话,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就这么一个月的时间,她仿佛老成了五六十岁,如果不是我对她印象太深,一时间根本就不能认出,她哭的我有些觉得她可怜,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只能任凭她握紧我的手,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慰,如果说她以前对我那样恶言相向,那么看见现在的她,我是不恨她的,因为从头到尾,王美娇也没根本意义上害过我。
“案…琪…事…事…呐各…女…”
看着她几分钟吐出一个字,我心里也不舒服,甚至觉得她这样在说话是在折磨自己,那么高傲要强的王美娇,如今却要靠捡垃圾来养活自己,居然还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不让人觉得疼惜怎么可能?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她的口齿不清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
下一秒我才发现,王美娇的舌头不见了!
许是见我听不懂她的话,王美娇便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在我眼前一直啊啊啊的,尽管口臭很重,我却没有想要躲开,那是因为我看见了那只有半截甚至已经结疤的石头,不能说话,这预示她将不能说话?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想知道为什么。
王美娇被季深那样,其实这么一比,我和她岂不是都一样?也许她已经知道了辰悦和季深的苟且,也许还不知道,会不会是季深那个王八蛋?是辰悦和季深的可能为百分之一百,除了他们,我实在想不到还有第三个人。
王美娇看着我,急的眼泪一个劲的流,之后她说的话,我根本就听不懂,整个脑袋都是混乱的,虽然急,但她握着我的手依然很紧,紧的有些疼,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何况她还是我婆婆,还同病相怜。
看见她,我忽然觉得自己受的伤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如果真的是辰悦干的,那也太不是人了。
意料之中,我身后出现了季燃的声音,黄花菜都谢了,他才来?呵呵,也许被那个女人给缠住了吧,我看着他那因奔跑而飞扬起的头发,心里激不起任何情绪,但是我在他眼睛里看见了那可笑的自责二字。
“安琪,你还在……太好了……”
或许,季燃现在看的不应该是我,而是这个死死抓紧我的手的王美娇才是,她先抬头看见了季燃,因为自己儿子的声音她总是不会忘记的。
王美娇看见季燃之后,那情绪波动就更加了,又气又急还怨,可能她到底还是知道了辰悦孩子不是季燃的,恨季燃傻吧,如果不是她发现了什么,辰悦根本就没必要割舌头。
就这样,他们在我眼前上演了一场母子相聚的画面,虽然他们在我眼里都算不上什么好人,特别是季燃,但是此刻眼里流露出来的亲情是真的,两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王美娇都见着自己的儿子了,为什么还要死拽着我的手?我问不了,她也回答不了我,或许是忘记松开了吧。
可事实却告诉我不是这样的,王美娇压根就没想过松开,她好像知道我跟季燃发生了矛盾,拉着我要和季燃一起走,现在的她,哪里还有点高傲的样子,无论表露出什么,我只要想到她没了舌头,心里就会十分同情。
“安琪,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我求你,不要现在就走,好吗?”季燃第一次在我面前流出了眼泪,但是我知道那是为他妈流的,不要我现在走的意思以后可以走么?我楼都跳了,岂会又在回去?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和他之间缠缠绵绵一直就断不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王美娇和季燃,一人拉住了我一只手,强迫的话是可以带走我的,但是季燃似乎在期望我自愿,我怎么可能自愿,可作孽了,两个人的手都拽的紧紧的,我怎么甩都是徒劳,今天要站在这里站上一天了吗?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大概也看清楚了情况,特别是王美娇一直啊啊啊可怜的叫着,让那些路人多了好多同情。
“回去吧,老太太都这样求你了,那个夫妻是不吵架的——”
“这不是报纸上那个女人吗?你都这样了老公还要你,能有什么说的?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唉,现在的女人可真是伤风败俗,结了婚还想着别的男人,只是苦了这么可怜的老太太。你们说,她老公是不是不行啊?我看就是这样——”
我皱着眉头,并不是因为路人的指指点点和不理解,因为那些就算我说了,也没作用,她们不懂便不懂罢了,所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可就在我准备无视那窃窃私语的声音时,王美娇朝我重重的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