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引擎的声音打破了夜晚安谧的南塘,冷冽因为不放心夏星辰一个人在二楼,所以并没有下来送梅洛。
梅洛扣了安全带,透过阁楼看了一眼亮着灯的二楼,他发动车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哎,造孽啊!”
冷冽坐在床边,刚才夏星辰哭到没了声音,他以为她哭累了就睡着了。但当他轻轻准备摇醒她时,才发现她是昏了过去。
梅叔说她的心脏已经越来越不乐观了,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暗暗地想着,眉头深深地拧着。
一只手小心翼翼攀上了他的脸,轻轻地按着他的眉间,“你爱皱眉的习惯总是改不了。”
空气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冷冽的脸色缓了缓,带着微微不易察觉的笑意,“你醒了?”
夏星辰悄悄地瞥了他一眼,开口提起了一个名字,“云若希。”她静静地看着冷冽,“白弘认识她,而且他说我害死了她,就是这样所以才会抓了我,那天他拿着针筒,把针口刺进我手里的时候,他说那天是她的下葬的日子。他好像很爱她。”
见冷冽没有回答,她又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有问题?”
“嗯。”冷冽默了默,只答了她一个字。
“她摔下楼梯的时候,我没有想要杀她,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摔下去,哥哥,我没有……我不知道……”
看着她自责恐惧的眼,他伸手覆在她的头上,“我知道。”
“在医院,你听到她死之后,其实你是怕我会受到伤害,怕我会被盯上,所以你才那样打我,是吗?”
冷冽的手慢慢向下,抚着她的脸,他的语气带着对过往的痛心,“如果当时我没有急着处理云若希的事,急于断了白弘的后路,你也就不会发生那件事。”
夏星辰突然坐起,钻进了他的臂弯,她拥着他问,“在家里,你总是那样对我,是因为怕她看出我们的事,是吗?”
“嗯。”
“她的孩子其实是白弘的,是吗?”
“嗯。”
“如果她没有死,你也不会和她结婚的是吗?”
“嗯。”
“哥哥?”
“嗯?”
“你可以不再嗯了吗!”
“……”
“你……你……你碰她了吗?”
“我没碰。”
“那她说她的孩子是你的,你没碰她,她怎么……?”
“不是我。”
夏星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冷冽的怀里温暖包围着她,她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抹满足的笑。
“哥哥?”
“嗯?”
“继续当兄妹那句话,可以不做数了吗?”
很久之后,回想起来,夏星辰才能明显地感觉到,冷冽的身子当时就是听到这句话才一瞬间僵了的,但是当时的她却一点都不知情。
“我们忘了那些事,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就当回到五年前,回到十六岁那年,我跟你再走一次,好吗?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弃我们的所有,好吗?”
“好。”
那晚冷冽说好之后,夏星辰就那样拥着他睡着了。
她说,她要和他在威尼斯的大运河上乘着贡多拉,听摆桨的船夫高声歌唱。
冷冽说,好。
她说,她要和他一起在圣马可广场,坐在街边的石椅上,买一包面包块喂成片的鸽子,然后恶作剧地赶一下它们,看它们一起扑着翅膀飞向云空。
冷冽说,好。
她说,她要和他一起登上叹息桥,像其他所有的恋人一样在那里见证他们的爱情。
冷冽说,好。
她还说,她想去圣马可教堂,对着冷冽说一句,我愿意。
这一次,冷冽没有说好,他只是听着夏星辰已经沉稳有序的呼吸声,看着她入睡的容颜,眼里布满了哀伤。
第二天一早她便和冷冽一起去机场买了三天后的机票,地点选择了当年他们决定的城市,意大利。
随后的三天里,他们去了母校,去了那所教堂,去了之前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不管夏星辰有什么要求,他总是摸摸她的头柔声地说好。
人群涌动的机场大厅里,清晰悦耳的广播女声一遍遍地播报着班机的信息。
“我现在回去拿护照,你就站在这里等我,知道吗?”
夏星辰戴着一个帽子,两边的头发都被她拢到了耳后,这一次终于换她柔声地说,“好,我等你。你开车小心点。”
甜蜜和幸福充斥了夏星辰的所有思绪,以至于她没有能看出冷冽离开时的决绝。冷冽离开时,扬起的咖啡色大衣的衣角,仿佛就像一只蝴蝶,在夏星辰的眼前,飞啊飞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夏星辰突然十分地讨厌机场离冷家的距离是那么长。
墨寒忘了把冷冽的护照送过来,本来她打算与冷冽一起回家拿了护照再一起来机场,但是冷冽说白川肯定会知道白弘的死肯定有关他的原因,所以他不放心让夏星辰跟他一起回去。所以只好先送她来机场再回去取。
时光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当年他们也是在这里,听到了夏忆秋生病住院,她眼泪汪汪地对着冷冽说,“哥哥,我们回去吧。”
当时,冷冽也是跟她说,好。
后来,为了夏忆秋的幸福,她说与他继续当兄妹就好。
两年后,也是在这里。夏忆秋杀了冷深之后安排江叔送她走,她为了冷冽的安危,撕了机票跑回了家中,以致后来他们的万劫不复。
后来,她在这里准备逃跑,却意外失去她与他唯一的孩子。
又是两年后,她在这里终于逃走,遇到了越森,然后又回来。
这个机场,包含了她太多。
离登机时分已经越来越近,这时她的手机终于响起。
“喂,你在哪里?”
“星辰,我这边出了点事情。你先搭这班机过去,我很快就赶到机场坐下一班机。”
“我去改签,我要和你一起去。”
“那边会有人接待你,你先过去看看房子。我很快就去的。你……你放心吧。”
“好。那你快点来!”
“嗯,你去吧。”
挂了电话,夏星辰只好一个人启程去办理登机手续,随后检票,登机,起飞。
夏星辰抵达意大利国际机场的时候,时间已是半夜时分。
她手里握着手机,静静地坐在候机大厅的长椅上,盯着大屏幕上的班机信息。
冷冽的手机已经关机,她想他已经在飞机上了,想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一笑。
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四处张望着,他看见夏星辰后停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的样子对着她看着。
夏星辰被看得有些紧张,只能握紧了手里的手机,期盼冷冽快些到。手机在她的手里微微震动起来了,她眉开眼笑地拿了起来,却是墨寒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