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和歉意中，一个问题也隐隐的马致远的心头盘旋，那就是他想要问自己一句：我尽力了吗？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吗？
“我明白了，看来我错怪乔振宇了，他还是给我留了一条活路的。”
大彻大悟的钟晓飞忽然微微一笑，他满脸微笑的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阳光，如果他去自首，被抓进监狱，那这种自由的阳光，他就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不过他一硬一软，非要逼着我去自首啊，我不去自首，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看了一眼阳光，钟晓飞低头又看向马致远，苦笑的说：“我就像是一只钻进他袍子里面的小老鼠，他寝食不安，咬牙切齿的非要把我抓住，不然他睡也睡不着。”
马致远脸色凝重，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紧紧地盯着钟晓飞的脸。。
钟晓飞说的轻松，嘴角还带着微笑，但苍白的脸色，额头的冷汗，却清楚的暴露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自首，监狱，无期徒刑，一生失去自由，将牢底坐穿，这样的字眼，放在任何人的肩膀上，都是无法承受的重担。
钟晓飞同样也如此，但和吴怡洁小薇被伤害相比，钟晓飞宁愿承担这个重担。
“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了他。”
钟晓飞淡淡微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可以去自首，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绝对不能伤害吴怡洁和小薇！”
马致远面色凝重的点头：“我会跟他去说，相信他会答应，因为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她们两人。”他的眼皮子一直在跳，声音里充满了歉意和自责，就好像是做了一件亏心事一样。
钟晓飞点点头，笑：“那就好……”
抬头又看了一眼天空，苍白的脸上，有无奈，有心酸，同时却又很从容，虽然他失败了，但他并没有沮丧，因为他非常的坚信，就算自己坐牢了，被判了无期，小薇也不会喜欢乔振宇。
更重要的原因，他的自首可以换成吴怡洁和小薇的安全，只这一点，他就知足了。
“你真的要自首吗？”马致远盯着钟晓飞，忽然问。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钟晓飞苦笑的反问。
马致远无法回答，低下头漠然。
十秒钟之后，马致远抬起头，发誓一样的说：“自首并不代表有罪！案件的审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乔振宇构陷你的每一个证据，都会被拿到法庭上去质证，假的毕竟是假的，我会找出他的破绽的，你放心，最后，你一定会无罪的，乔振宇想要把你关到死，那是不可能的。”
钟晓飞微微一笑，假装轻松的说：“好，谢谢，听你这么说，我就更放心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一个黄道吉日？如果是，我现在就想去自首！哈哈，电视里悬赏我五十万，也不知道我自己举报我自己能不能拿？”
钟晓飞说得很轻松，很戏谑，把自首当成了看电影一样的轻松。
马致远不轻松，他脸色凝重，眼神里的自责和歉意，越来越浓烈。
钟晓飞从容和淡定，让他有一种心虚惭愧的感觉。
“不行！你不能去自首！”
忽然的，一个清脆焦急，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在钟晓飞和马致远的耳朵边响起。
两人抬头看。
只见朱雅琼咬着红唇，粉脸通红的走了过来，她的样子很生气，眼睛红红的，眼眶里晶莹着泪水，泪珠随时都可能跌落下来。
原本，她是负责望风的，站在比较远，听不到钟晓飞和马致远的谈话，但她太关心钟晓飞了，所以在望风的过程中，忍不住的就往回靠，竖着耳朵，屏气凝息的静听钟晓飞和马致远的对话。
当她听到，马致远的意思，居然是要钟晓飞去自首，而钟晓飞竟然也答应了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情绪激动无比，她不能看着钟晓飞去自首，因为她深深知道，一旦钟晓飞去自首了，这一辈子就完了，不是死刑就是无期，虽然马致远说会帮他洗刷冤屈，但能不能成功，谁也不敢保证。
“你忘记了吗？陈墨告诉你，就是死也不能自首？”朱雅琼咬着红唇，泪眼蒙蒙的看着钟晓飞。
钟晓飞歉意的笑一下，鼻子酸酸的，眼睛忍不住的也红了，他心里满是温暖和感动，他知道，朱雅琼真是为他好，真的是全心全意的在关心他，就像是他全心全意的在关心吴怡洁和小薇一样！
朱雅琼转头又瞪着马致远，哭泣生气的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来的？是帮他来的，还是害他来的？早知道你要劝他自首，我就不该带你来！”
马致远脸色凝重，无言的低下头。
在朱雅琼气愤的目光面前，他的确是无言可对。
“雅琼，这事和致远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钟晓飞假装轻松微笑的帮马致远打圆场。
“怎么没有关系？”朱雅琼咬着红唇，泪眼蒙蒙：“如果不是他来见你，跟你胡说八道，你怎么会想去自首？他还是纪委的，还是大名鼎鼎的马组长呢!！明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不但不帮助你，还跟着那个乔振宇一起来骗你！你不要听他的，他跟乔振宇是一伙的……”
朱雅琼生气极了，说话锋利如刀。
马致远脸色更加凝重，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雅琼，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钟晓飞先朝马致远歉意的笑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走到朱雅琼的身前，看着她雪白丨粉丨嫩，满是泪水的粉脸，心里满是怜惜和感动：“我自首也没有什么，自首也不代表有罪吗？再说了，我这么躲着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始终我是要面对。”
“不，你不能自首。”朱雅琼泪眼蒙蒙的呜咽，她抬头看着钟晓飞的脸：“你自首后，他们肯定会判你有罪的，为了抓你，海州所有的丨警丨察都忙乎了好几天，你说，如果最后你没罪，他们的脸往哪里搁？还有，那个乔振宇那么狠，他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你？你自首了，这辈子就完了……”
钟晓飞假装轻松的微笑：“不会的，致远会帮我……”
“不，你不能自首。”
朱雅琼一把抓住了钟晓飞的手臂，抓的非常紧，她红唇紧紧的咬着，一副我死也不让你去自首的样子。
“我必须去自首……”钟晓飞叹。
“不……”
“我不去自首，乔振宇就要抓吴怡洁和小薇了……”钟晓飞想要假装微笑的，但说到一半的时候，他脸上假装的微笑，忽然的变成了痛苦，鼻子一酸，咬着牙，竟然忍不住的也要落泪。
都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钟晓飞一直在假装，假装轻松，假装无所谓，他不想把压力传递给马致远和朱雅琼，但他心里巨大的压力，其实早已经像是一个高压锅，只要稍微碰触到柔软的地方，他心里的情绪就有可能会爆发。
而吴怡洁和小薇就是他心里的柔软。
“晓飞……”
朱雅琼咬着红唇，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吴怡洁和小薇在钟晓飞心里的地位，也知道钟晓飞为了她们两人会不顾一切，她劝不住的，但她还是想要劝。
因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钟晓飞坠入黑暗之中。
“你可以逃啊……”朱雅琼呜咽的说：“为什么非要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