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内什只觉得腹巨痛,咬牙强忍着想扑来,刚刚才使力气,便颓然倒地。
少女帕尔瓦蒂也意识到不好,连忙从车边走过来,扶住双手撑地却不断颤抖的伽内什。
“你真的给他下了毒?”少女帕尔瓦蒂可怜兮兮地看向李云道。
李云道耸耸肩:“听说他是你们当读书最多、最有智慧
的那个,嗯,不可否认,他真的很小心。在拉萨那家餐厅里的时候,他用一个很不经意的动作把我和他的碗对调了,他以为那碗我准备给自己喝的青稞酒定然是安全的。嘿嘿,嘿嘿嘿,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很狠的。”
说着,李云道自己也蹲了下来,脸色愈发惨白。
少女帕尔瓦蒂瞪圆了双眼:“你……那我的……”
李云道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卑鄙到要给一个孩子下药的地步,何况,你跟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少女帕尔瓦蒂低头不语,良久才道:“你知道吗,在教义里,帕尔瓦蒂是伽内什的母亲。”
李云道苦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也不算亏,原本单打独斗,他一个便可以打我十个,现在扯平了,如今我跟他两个人都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了。至于你想怎么办,你看着办吧!”
西藏的的确确是个好地方,满大街叫卖的可以地取材的“毒”,昨日给少女买了那些东西外,他也给自己买了些药材。李云道叹息一声,在算无遗策之下,必须连自己的毒也给下了。
男人嘛,该对自己狠一点!
可是这狠一点的结局有些惨不忍睹了。
两个大男人疼得差没满地打滚了,这毒其实不烈,最大的用处是腹绞疼,让人失去所有的战斗力。也是在这片神的土地,换在内陆或沿海,几味极关键的药材,自己根本没地儿寻去。
少女帕尔瓦蒂起身,她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她看向那座在晨晖慢慢热闹来的军营,那儿的军歌嘹亮,那儿的人们似乎干什么事情都热火朝天。
前些天她自己也去过自己那一边的军营,直到她走进军营,那些打牌赌博的军人都没有发觉,似乎把她也当成了来军营里兜售土特产的当地少女。
她微微叹了口气,有些结论都是对出来的。
但即使这样,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坚持着做下去。这是身体奔淌流动的血液决定的,而且不能随着她的意志而转移。
她看了一眼已经疼得趴在地的伽内什,而李云道却始终都是蹲着的,面色却也不伽内什好到哪儿去。
“你的毒他轻?”她问道。
李云道摇头:“疼痛这种事情,我从小习惯了。”
她皱了皱眉:“怎么会有人习惯疼痛。”
因为疼痛,冷汗不断从面颊滑落下来,最后从下巴尖掉落在悬崖的地面。他的身子在颤抖,笑容也有些勉强,但他的的确确是在笑,丝毫没有作伪。
“习惯了跟死神擦肩而过的话,有些事情,没那么重要了,如说疼痛!”
他抬头,便看到远处走来的一袭军装。
山风的女,短发,飒爽。
亦如很多年前在昆仑悬崖边的那第一次碰面。
看到军装女子,少女帕尔瓦蒂先疑惑,后警惕,最后在看到跟在军装女子身后的先走路时都自带三分魅惑的昔弥,她终于恍然。而后她便开始从头到脚地打量那个留着短发的军装女子。虽然她只是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绿色军装,但那衣裳却仿佛是为她量身剪裁的一般,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异常完美。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在少女帕尔瓦蒂的心头敲下一记重锤——一代帕尔瓦蒂英姿卓绝,实力直追湿婆,却依旧被眼前这个被华夏人称为“凤凰”的女子斩杀在雪山之麓。
昔弥看到少女帕尔瓦蒂时先是得意地看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蔡桃夭一眼,这种在异国他乡碰到同仁的激动此时只有她自己可以体会,尤其是眼前的同仁应该还是为了解救自己而来。可是等看到躺在地不断抽搐的象鼻神伽内什的时候,她的脸色陡然一变。
李云道的情况伽内什要稍微好一些,至少还没到满脸打滚后抽搐不已的地步,但腊黄的脸色还是让那军装女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蔡桃夭何等聪慧,看到此情此景,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云道在昆仑山博览群书,这其不单单是经史子集,还有诸多佛经、药典。所谓凡药三分毒,药剂配有了些许差异,原本的治病良药也会变成一剂剧毒。大喇嘛噶玛拔希身负诸多绝技,药理一道四个徒弟十力最有天资,其次便是从小泡在药桶里哪儿也去不了的李云道。
径直与少女帕尔瓦蒂擦肩而过。
少女抬了抬手腕,想做些什么,却不知为何手腕只抬起寸许便放了下来,她有些沮丧地咬了咬下唇。
那穿着露肚皮装束的昔弥走到少女的身旁,用孟加拉语道:“孩子,不要沮丧,算我和你师父联手,也不一定能胜过她。”
少女吃惊地看了昔弥一眼,又看了看那走到李云道身边轻轻蹲下一脸心疼的女子,此时的她才仿佛从那烟云供养走出来,沾几份尘世间的味道。
“傻子,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她拎着衣袖帮他擦了擦额的汗。
“这……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不曾想倒是变成惊吓了。”忍着剧痛的李云道挤出一丝笑意,“不过还好,我帮你解决掉了一个小象鼻,剩下的两个,有没有把握。哦,对了,那小姑娘心眼不错,能不杀留她一命。”
蔡桃夭莞尔一笑:“你啊你,你大师父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你是对别人都宽容,唯独对自己相当苛刻。少个小象鼻或多个小象鼻问题都不大啊!这次用的什么毒?”
李云道嘿嘿一笑,但似乎牵动了腹的巨痛,哎哟一声才道:“佛曰,不可说啊!”
蔡桃夭见他这样,心便安定,至少她知道,自家这个伤敌一千自损九百九的相公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蔡桃夭伸出修长食指,在这个即使在边疆也日夜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家伙额点了点:“都是当爸爸的人了,往后可不能事事都拿命去搏,跟这些人起来,咱们的性命要重要得多!”
李云道笑着点头,只是腹剧痛让他的笑看去有些凄惨。
蔡桃夭看到他笑,心大定,但目光始终不离这个在别人看来可能一不值但对自己来说却重于千金的男人。
“十力说凤驹会有一劫,如今果然应验了。”李云道强忍着痛意,咬牙道,“小象鼻的兄弟,那个叫什么卡尔凯蒂耶的家伙已经得手了,估计我们还要跑趟美国。”
蔡桃夭微微一笑,摇头道:“凤驹的事情,自然会有人解决的。卡尔凯蒂耶号称战神,实力也的确不俗,但在一些人看来,也是小孩子过家家。”
李云道诧异地看着蔡桃夭:“咱们在美国还有别的人手?我怎么不知道?”
蔡桃夭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起身看向那在悬崖边打滚的伽内什。
她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一个正常的伽内什凭武力可以秒杀十个自家相公,如今这样的后果,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他们都太轻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