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邵去哪里开辟市场了?据说是就近去一些广场公园之类的休闲场所寻觅目标。他有这么多闲情泛滥,是因为老婆倒班,每次的敲门骚扰东窜西溜就是老婆不在家的空挡。不经意的一次楼下女人的站谈会,我意外地听到几段新闻,女人的站谈会就相当于新闻发布会嘛。
老邵去二楼家逗留,逗留的次数多了,居然帮着女主人一起缠毛线打毛衣。女主人的丈夫也是倒班的,跟老邵老婆一个班的。二楼女主人对老邵没有戒备,两人的对方是一个班上的,他们两个人连带产生阶级感情很正常。
渐渐的,二楼女人不能忍受了,老邵同志提出要在她家顺带洗澡。孩子上学不在家,丈夫上班不在家,一个女人独自守家,一个外人又是个同龄男人怎么可以随便在她家洗澡?洗了是光身子出来还是穿丈夫的睡衣?就算穿戴利索从卫生间出来,万一再有点意外,比如他穿得不利索,顺便露出点玩意儿,吓她一下再缩回去,她可是有嘴都说不清楚,这都是难题。二楼女人拒绝了他,况且老邵自己家没有洗澡设备吗?打毛衣又没说离不开他。
带带拉拉的,老邵的事越来越多。今天在二楼家吃点饭,明天没准儿他又从哪儿搞来特色食品,点缀一点红酒白酒果酒一类的东西,食色诱人。二楼女人被诱惑两回 ,第二次时老邵的某一个亲密举动让她惊醒。她用世界上最下三滥的语言把老邵骂回了他自己的家,从此清净了。
另一段新闻,也是个二楼的事,就是二楼女人的对门,是我对门家下下下几楼的女人的故事,还是老邵同志惹的祸。这个女人擅长烘烤一些面食,今天烤了几个面包,明天又烤月饼的。烤完了到处送人品尝,一个单元里的住家,几乎都送到了,我有幸成为品尝者之一。我品尝多少都不成问题,我对面食一向不感冒,偶尔我也把自己做的食品送给她品尝。老邵同志有不寻常的胃口啊,她没想到。
接下来,老邵同志就到她家索要面点了。几天的时间,她东采购西踩点,终于琢磨出了烘烤新花样,把她乐得找不着东西南北。有人喜欢她的作品,她这一辈子终于拥有了自己的铁杆粉丝(那时候叫发烧友),她戴了一顶厨师戴的那种白帽子,把长长的烫成波浪卷的头发一股脑塞到了帽子里。她很卖命,想象自己拿了诺贝尔食品奖项。
一来二去,送来送去,两家熟悉了。有时她亲自送到老邵家,老邵老婆也在家,不能让老邵独吞美食呀。有时老邵自己来取,可能老婆不在家。
一次的送甜点,让烘烤女人差一点终身蒙受冤屈。她进门的时候,老邵同志摆好了餐桌,丰盛的食物,只等着她来一起共享。声称老婆马上就回来,表达他们一家对她的谢意。她立刻回绝,先生在家还等着她呢,再说她吃过了。老邵同志很热情:你总是让我们享受你的手艺,就不能屈就着吃一点我做的东西?
烘烤女人承受不住这份热情:那我就坐这儿夹一两个筷子,我们吃过了,我实在是吃不动。
她侧身坐下,筷子刚拿起来,就感觉老邵帖过来了。她立刻蹦了起来,大喊一声:你要干什么?
挣扎了几下,摆脱很困难。她平静下来问老邵:你是不是看人下菜碟?看我好糊弄,好欺负,是不是?
老邵要回话,迟疑了一下。就这么一个空挡,烘烤女人就挣脱了出来,顺手给老邵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就往外跑,又一个邻居和老邵家永远地划清了界线。
还有一段新闻,是另一个行情。听她们说完,我都眼泪流成了河。不是因为悲伤,是笑的。
前面说过,这个单元里还有一楼一家跟我们来往多,同龄又对脾性。偶尔,我们一家,对门一家,一楼一家,我们三家一起活动。出去吃饭,踏青,会友,看电影,看演出,关系很融洽。
整个单元里,其实家家都很友好,意外是老邵一家,那是后来慢慢发现的。还有一家意外,是一楼对门(和我们来往多的那一家)一家,是后来随着老邵家发生的事情而发现的。
这一家女主人和老邵一个单位,比老邵大几岁,具体做什么不清楚。男人话多,比活蹦乱跳的鸟还多一些唧唧喳喳。这一家两个女儿,姐妹俩长的却是一个N极,一个S极,绝对的两个极端。
那时,大部分人上班骑自行车,一部分人步行。因为这是某单位住宅楼,单位离这里不远。刚搬进来的时候,车库和仓房还没完工,一到晚上,大家把自行车扛到楼道里,第二天起早,再把自行车扛下去,为了楼里通道的畅通,大家都很自觉。我家也不例外,司马不用自行车,我的自行车全部是我一个人扛下扛上,若等司马扛,自行车怕早就改名换姓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起早扛自行车下去,在二楼拐弯处会遭遇艰难险阻。不仅是我,其他楼层的人也发过牢骚。我们都很纳闷:谁有那些闲心放那么多有用没用的东西放楼道里?而且是拿铁丝捆绑楼梯扶手,别人轻易拿不掉,造成一夫挡关万夫莫开的局面。
捆绑的是些什么东西?我列出来:
破旧自行车几辆,收破烂的也嫌破,出不了多少货还占地儿的那种。
破柜滥抽屉,小偷都嫌破。
好的正常用的两辆自行车,反倒在外面,横在楼梯里,跟那些破烂形成一体化。
这么一捆绑,楼里任何人想轻松过关没那么容易。刚搬进来的时候是没有这些障碍物的,这是谁家闹的?
找人要求撤消这些障碍物都很难,因为不知道主人是谁。个别有心人就暗中观察,看外面正常能够使用的自行车主人不就结了吗?终于,很快有人找到了主人,一楼那个女人——老邵同事。
这么折腾有什么意义,不是给大家添堵吗?站谈会上有人发言:那是那个女人对老邵相当地不满意,仇恨的结果。
怎么会呢?
原来,女人结婚时是带肚来的(怀有身孕嫁过来的),和自己的相好搞出了人命,对方又嫌弃她,根本不要她(对方是有家有业的)。她听从家人的安排,嫁给了现在的男人。大女儿就是带过来的,小女儿是现在这个男人的。怪不得两个女儿长相差距那么大,都随妈妈的外貌不就没这些事儿了?偏偏都随了爹,可气!
女人很喜欢老邵,又天生的潘大妹妹的爱好,老邵同志却离她远远的,十万八千里的架势。满单元里的成年女人他都惦记,百般磨难也不退缩,怎么就对她无动于衷?
骑自行车的大部分是女人,扛自行车畅通无阻地上下楼?没门!我给你们出点难题让你们享受享受!她的发泄方式原来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更可笑。
老邵老婆替他擦干的是什么事?这是开发市场后的事,大的总共两件,小的不清楚。
一天傍晚时分,我带着孩子回来了,楼下一帮人聚集,估计是出什么事了。走近一看,一个化了熊猫眼睛妆的发廊妹在撒泼,只听她喋喋不休地诉说自己的委屈:“你们大家凭凭理,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吗?老邵他玩我,答应给我的钱数没到位,还说离婚要娶我,现在翻脸不认人。我等他老婆呢,要么给钱,要么放人让他娶我!给我一个说法,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天啊,跟他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这么凶这么厉害的角色。一定是他惹祸了,不然一个女孩子,凭白无故的,找上门来丢这个丑,没必要啊。
老邵连个影子都没有,躲起来了还是又开发新市场去了?有人小声嘀咕,老邵老婆回来了。大家回头看,果真是老邵老婆拎着一堆芹菜走过来了。她听了几个片段,一边骂发廊妹泼脏一边让她上楼去说,围观的人就散了。
后来怎么处理的就不清楚了,发廊妹再也没出现在我们楼下。
另一次是老邵老婆被请到了派出所,老邵又惹祸了,这是发廊妹事件之后的半年。
据说,是老邵在广场还是公园锻炼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子。此女四十左右岁的年纪,丈夫和她双双下岗了。郁闷了到外面锻炼身体,就这样认识了老邵。
出事那天是晚上六七点钟之内,老邵和认识不久的一些强身健体之人凑一块,晚上他要请客。具体有哪些人就不清楚了,其中就有这个女子。去饭店之前,该女人很热情地邀请老邵到家里坐一坐,老邵就乖乖地跟着去了。
进了屋,解大衣脱皮鞋,女人刚坐沙发(老邵老婆说的),女人的丈夫从天而降,打得老邵鼻青脸肿,变成了俄罗斯大咧巴,逼迫老邵立即拿两万块钱私了。那时的两万含金量很高,别说老邵拿不出,就是拿得出也是剜肉割心。老邵不从,谈判给两千,女人的丈夫不同意。结果他们打起来了,老邵也动了手,那个男人也挂了彩,最后惊动了派出所。
有人说,赔偿了那个女子两千,有人说赔偿了两万。总之,老邵这个事是他老婆出面才解决的。惊动了派出所,必然惊动单位,连带的事就麻烦了。背个处分是肯定的,职位甚至工作能否保住才是要紧的。
不久,老邵的职位没了,单位给撤消了。再不久,他处于半退休半上班状态。后来闹了个病退赋闲在家,具体什么原因也不清楚。
我们都搞不清楚,老邵的老婆,是用什么方式培养了自己这么强大的忍耐力。
事后居然在楼下发布辩白言论:自己家男人什么样,我能不清楚吗?想栽赃诬陷骗几个钱,栽到我这里来了!门都没有,一分钱没给,气死她!
两千一说是二楼女人说的,两万一说是传闻,是老邵的一个熟人说的。钱不是在派出所给的,事后是老邵偷偷给那个女人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