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级故事四
我刚上班的时候,我办公室东边的隔壁科室里有一位单身大龄男子。此人自恃有点才华,时常辨不清东西南北,女朋友谈一个崩一个,原因无非是他瞄上的人家没瞥他一眼,人家黏上的他又像急于排泄体内垃圾一样甩掉。渐渐的,他家的门槛从门庭若市的媒婆的大脚门变成了门可罗雀的小裹脚门。媒婆们泄气了,他也慢慢地成长为一名生理年龄三十有五,心理年龄二十刚冒芽的快乐兼郁闷的单身大龄男贵族。
......
为了便于讲述,我简称他为大男吧。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办公室里,当时是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把我领到我办公室里,见到屋里有谁就张三李四王五马六地互相介绍了一番。其他人等我印象比较模糊,只记住了一个脸像宣纸糊的一般,八月初的天气(阴历七月流火之月)脖子上系着一块不大不小的花手绢,说话调门有点像念唱腔一样的中年男子。此人便是大男,当时我第一感觉是此人不怕热,雌性激素分泌旺盛,热情好客。
随着工作中的接触,也由于我好奇心过重,我暗中总结出了他一些行为轨迹。比如,下班后他不回家,喜欢逗留在女人扎堆儿的地方,甩几串文绉绉的词儿,借以晃晃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有多黑;喜欢与漂亮女人斡旋,不惜用外交辞令,无论对方婚否;喜欢夸张地大笑,夸张地形容事物,夸张地摆臀提腰,不知用意何在。
当然,我暗中揣摩他的行为也是因为他在我周围晃动的频率过高,使我不得不对他产生好奇心。有一次,见我从收发室门口走过来,他远远地就夸张地大呼小叫:“啊!看啊!小萧正一步步向办公室走来,她艳丽的衣妆,矫健的步伐(艳丽还矫健?婀娜多姿多好。),端庄的面容......”
我离他很近了,回敬他:“运动员入场呐?还是作诗?”
旁边站着的F先生(前文提到过的那位)急忙煽风点火:“他作死呐。”
当时正是下午上班高峰,周围一些人听见我们说话,不少人笑得直不起腰,大伙集体讥讽大男,离F先生那么近,说话能讨到什么好处?!
遭到众人袭击,大男不急不恼。我后面紧接着进来的,是财务科一个中年女人,她和大男同龄。此人身材为大梨型,说话大嗓门,走路大迈步,是个中规中矩的铿锵女将范儿。大男又文采飞扬了:“此刻,我们女财神迈着豪迈的步伐,占着马路四分之三的面积向自己的办公室走来......”
他卖一下文采可是不得了了,女财神立即横眉立目:“占四分之四也没占你家一平米面积,碍着你什么了?我不像你,养个对红还非得开三朵!你问大伙,谁养对红不是对着开两朵花的?就你特殊,能养出个变种来!”
女财神这一说不要紧,立刻引来大伙七嘴八舌,大意是大男若干年来养的对红,从来都是开三朵,那不是预示着第三者插足吗?要么他插到别人家里去,要么别人插到他家里。横竖他是不甘寂寞,不稀罕一对一,绝对地崇拜二对一或一对二,这样才显出他出类拔萃的品性。
我回忆起了他的养花经历,他先后养过十几个品种的花,比较热衷的算是仙客来,月季,四季海棠,四季杜鹃,水芙蓉旱芙蓉,台湾竹(起先是我养的,让他给霸占拿走了。),君子兰,朱顶红(对红)等。
我悄悄地琢磨过,按照大男偏向养花卉类,对观赏类藤本树木类不太热衷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比较花心的人。如果是花心的,应该算哪一类呢?是心灵美大萝卜?因为他偷偷在我抽屉里塞过刘禹锡的《竹枝词 》_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不知是他无意还是有意,他把“闻郎江上唱歌声”中的“唱”写成了“踏”,这个倒也无所谓,意思差不多。关键是,我闻什么郎的歌?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和我爸爸一个辈分。我之所以不和其他同事一样和他白话,也是因为他的岁数,要论资排辈,我是纯粹的小字辈,他算是老前辈了。我哪敢在老前辈面前造次?
后来,断断续续的我听来了传说中的他的一些语录,至今无法判断其真伪,况且我也没有必要去识别。
语录一:我这一辈子要睡够一百个女人,突破百关此生足矣。
语录二:我娶老婆,非出类拔萃不娶。
语录三:睡了个平原女人,就琢磨睡个高原女人。
语录四:皮肤不白者不娶,宁缺毋滥。
语录五:逼着我娶,等于逼着我甩掉。
......
我工作三四年的光景,初秋的有一天,北方正是寒意渐浓,一叶知秋的凄凉景色。单位门口突现一老媪,长得像张飞老妈似的,眼睛却是深度白内障。只见老媪拄着拐,费力地摸索着,从一挂老牛车上蹭下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控诉大男的恶劣行经。据老媪讲,大男把她唯一的女儿肚子搞大了,他答应娶他女儿为妻,等到女儿肚子有响了又死活不娶了。还不要脸地说,不娶她的原因是她的rufang不美,没有墙上的光上身的女人(其实是指墙壁上的油画梦娜丽莎)的胸部美得让人豁出命去。
“我就是让他对我闺女有个交代,一个姑娘家就这样了,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我一个孤老婆子养姑娘,从农村考学考个技工出来当个工人容易吗?你们大家评评理,天底下有这么不要脸的流氓吗?......”
大男惹祸了,单位的文明称号受到了影响。领导气得不行,把大男叫过去调查了解。大男一肚子苦水:“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她肚子大小跟我没关系,她们是讹诈,想欺诈我一笔钱,我自己有没有惹祸心里能没有数吗?”
肚子大了的老媪的女儿出来说话了:“你没那本事不假,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你的!只要有一回有本事了就可以怀上啊,你要是不信,等我生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我除了你,就没有别的男人,孩子自己长出来了?我不像你,搞了那么多女人,祸害那么多女人,你良心上过得去吗?你简直是畜生!我孩子留着,你要是不承认,我就告你强奸罪......”
大男赔偿老媪女儿一笔钱事就了了,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没有人知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大男说睡一百个女人的指标是虚拟的,别说一百个女人,他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有器质性问题。
私下里有人和他开玩笑,其实是大家认为他是大花少,逗闷子就是了。后来听说他有生理问题,大伙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大男的做派充分证明了一点:越是虚张声势的越是棉花糖一样的疲软,越是疲软越要掩饰自己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