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我将车内电台拨到了陈林巧他们的频率,这个时候的节目叫【叫醒音乐】,鬼哭狼嚎让人激灵。
到达金峨禅寺的时候,正是4点11分。
我关了电台,周围寂静成空,能听清风的吟唱。
知道长清前辈起得很早,固定在5点30分,一个多小时,我等。
等待,我把手机闹钟设置好准备眯一会儿,可睡不着。
想放张碟片,最好是【秋怨 曼陀罗】,肯定没有,就放了【乱红】。
寺院门口,佛门圣地,如此靡靡之音很是不妥。
管他呢,我的心想听。
天逐渐亮了,一切开始清晰。清晨的山间味道散发纯洁,没有桂花香。
沙弥来开门发现了坐在力帆里的我,他上来说:“刘让,你又来找方丈?”
我使劲睁了下眼皮说:“对的。”
“你也不怕长清师父烦你?”
“不可能。”
“以后你有什么不能参悟的就直接找我好了。”
“就你!不够格,我要找就找领导。”
“你怎么说话呢,我不给你开门看你怎么进来!”
“你不开试试,长清师父不打肿你的屁股才怪!”
小沙弥无比伤心,我有点过意不去了,调侃他说:“等你以后不负责开门了,我就找你。”
他撅着嘴说:“去你的!”
也许这是迄今为止,我在金峨禅寺上的唯一一次早课。
我请示长清方丈:“师父,这次能不能徒儿问,您来答。”
他不动声色地笑:“既然又遇到难题了,就问吧。”
“师父,什么是背叛?”
“凡间只有两种。一种是自己认为的背叛,是痛苦;另一种是别人认为的背叛,是解脱。”
“徒儿明白了。”
“但是如果放在情爱里,就只剩一种了。”
“是什么?”
“痛苦。”
我痛苦地看着这位高僧,几次想去口袋掏香烟,终于还是控制住了。
他又说道:“其实每一个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次情感,会发生在不同的时间。除了这一次之外,另外的看上去好像有很多相同,一样会心动,却始终逃脱不了罪孽。”
我有一种冲动骤然发生,竟然大不敬地问:“师父,您谈过恋爱吗?”
长清高僧平静地说:“既向佛,就无过去,只有正果。”
我不敢就此追问,开始第二个问题:“师父您肯定知道曼陀罗花,我一个朋友说它跟佛门有缘。”
“佛经云,释迦牟尼成佛之时,天地震动,有一种极其美丽芬芳的花不分昼夜从天上飘落,满地缤纷,就是曼陀罗花。但在凡间,此话又叫情花,色彩各异,特别是黑色曼陀罗,隐含着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我很不礼貌地急匆匆告别了师父,躲到一个角落抽烟。
禅寺的知事是我的至交,他找了个地方让我睡觉。
临睡之前,我做了两件事情。
先打电话给单位领导,请假一天。
然后给小曼发了条短信:下午两点你上QQ,有事找你。
我决定让她痛痛快快哭一场。
下午两点,小曼在线。
我拿出了注定伴随自己一辈子的宝贝。
单击她的头像,我开始打字:呼叫小曼!
她:小曼收到!有何指示?
直接点音乐共享,当做寄托的宝贝【何茫然】最彻底地哀怨响起。
我:小曼,认真地听,想你所有难过的事。
小曼:嗯。
什么时候开始,我从不当着别人的面哭。
但当心疼的时候,就会放【何茫然】给自己听,总有眼泪不顾所以地流淌。
第二天,再还给大家一个意气风发的刘让。
【何茫然】!茫然中唯一的港湾!
二胡,人都碎了;古筝,在滴血。
最纯情女人的和声,是最远古最原始的呼唤。
我指间的香烟在颤抖,没了防线,鼻涕也来凑热闹!
模糊的双眼看到了小曼的视频请求,我按了鼠标。
她的脸毫无表情,一双丹凤眼永久地凝视着我,眼泪却是无声的河,不停地用手背去擦。
我无法再看下去,鼠标直击“X”号。
把香烟叼在嘴里,双手敲打键盘:小曼,我不能爱你不能娶你,就把自己的宝贝给你了,你明白吗?
小曼:嗯。
刘让:我明白爱一个人又不能爱的滋味。
小曼:嗯。
刘让:我明白你过得很苦。
小曼:嗯。
刘让:你能哭出声来吗?
小曼:嗯。
刘让:你那件粉红色的裙子还在吗?
小曼:嗯。
刘让:哭完,开始笑好吗?
小曼:嗯。
小曼:刘让,我能叫你吗?
刘让:叫什么?
小曼:我能叫你吗?
刘让:好的。
小曼:小让哥哥。
……
刘让:嗯。
五天后,陈林巧跟我商量。
她说,经过节目组热情洋溢的策划会,决定请我做嘉宾,并由我来播送【最后一次给了90后】。
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啊?”
我答:“得寸进尺很严重。不过我答应你。”
她那个开心,让人受不了,还说:热烈欢迎新搭档。
当然,她也表现了疑惑。
疑惑我这次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我说因为你的听众粉红色的绿裙子,想帮她。
陈林巧马上说,没想到大坏蛋也有善良的一面。
这还用说。
她又鼓励我,其实你的普通话和嗓音做一个电台主持人是老百姓的期望,虽然有点山东味。
靠,山东味?!我就想这样。
我一直认为粉红色的绿裙子是小曼,娘了个腿儿,竟然是一条大错特错的错误路线!
当我知道自己的判断明显错误的时候,已经是无法挽回。
想当然,是那么的可恶。
但正是这一个错误,让所有收听电台的兄弟姐妹停止,遗忘了桂花撩人的芳香,仰望纯洁的雪花飘摇。
背叛倾城!
背叛种子的凄凉源自渴求真爱的土壤!
就在上节目的头一天,我竟然很无耻的反悔。
娘了个腿儿!陈林巧一点儿也不心疼把我的耳朵旋转了180°,恶狠狠警告:“刘让你算个什么破一玩意儿!我们整个节目组为了你忙活了1个星期,你想反悔就反悔?!你是逼我跳楼是不是?!”
我辩解:“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是谁。”
陈林巧拧我耳朵的手就没松开过:“不是给你起了个假名字吗!”
“那也不行。”
“怎么个不行!”
“如果要播出,我必须进行修改。”
“我都TMD做了节目预告了,你还改!来不及了!”
“我必须把性爱描写含蓄化,要不我读不出来。在就是我一定要将真实性做一下隐藏。”
“你自我保护意识倒是蛮强的!但我告诉你,来不及了!看来不签合同真不行,算我太轻信你了,我跳楼起!”
我说:“来得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