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半天假，跟陈一起去办过户手续和按揭
陈笑我，什么条款也没看，
就噼里啪啦在一堆文件上按了一堆手印、
签了一堆字，
估计被卖了也不知道。
我也笑他：你不是也一样？
钥匙拿到手，高兴得很
我们去上班前又跑到新房子里看了一眼
哎，真幸福，我们在新房子里拥吻
相视而笑。
漂了这么多年
终于有了要落地生根、开花结果的感觉
怪不得这么多人在乎房子
在乎的就是房子带来的这份塌实和安心啊。
未来婆婆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小*，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他爸爸买了做给你吃。”
“小*，你今晚有没有空来玩？我让陈**去接你啊？”
……
我坐上陈的车，会告诉他今晚会有什么菜
陈惊讶：连我都不知道晚上吃什么，
你就已经知道了？
我开始一堆一堆往未来婆婆那里抱《现代家装》之类的杂志
请她参谋我们的装修风格
婆婆感觉受重视，很高兴，
她认真看我带去的杂志，然后打电话跟我分享研究成果
有些想法还真不错
我也会拉婆婆一起逛街，给她买衣服
婆婆性格很好，做过教师的人
很容易接受新事物
喜欢时尚，喜欢优雅
但是发现她工于算计，对待钱的态度过于保守
我便向她讨教勤俭持家的方法
她果然滔滔不绝
但是末了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反而对我说：你们年轻人也有你们的消费方式
不必完全听信我的这一套。
我们是苦过的一代人，
也知道有些节约完全没有必要，完全是惯性。
婆婆逛街时明明看中却不舍得买也不舍得让我买的衣服
我仍会偷偷买回来送给她
她很高兴。
常常吃完饭，婆婆拉我一起下楼去遛狗
扔下他们父子俩洗碗和打扫
陈甚至吃醋说，我们的关系好到连他这个亲儿子都妒忌了
我卖掉股票卖掉基金
付给装修公司
过上了数日子等薪水的日子
但是碰到喜欢的又适合陈或者公公婆婆的东西
仍会毫不犹豫地为他们买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装修期间会吵架
甚至分手，
我觉得那时候装修是个很幸福的过程
虽然复杂、琐碎，但很快乐
我们一起选家具、选家电、选窗帘
衔泥筑巢一般。
看着小窝一点一点成型
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眼看装修即将完成
我们开始着手准备婚礼的细节
婚期定在了12月
因为我们喜欢的那家酒店11月都已经定满了
陈带我去苏州选婚纱和旗袍
我每穿一件出来
他都眼神痴迷
未来婆婆一直在催，问我父母什么时候来上海
我每次打电话回家问，
妈妈总说再等等。
我太蠢了，我没有多想过原因。
直到十月，连婚纱照都拍好了
我一再追问
妈妈说，你爸爸病了。
什么病？
还在查。
还在查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病的？
不是很严重的，你放心好了。
但是打完这通电话的我魂不守舍
眼皮乱跳
夜间惊醒。
没等到周末，我就找理由去江苏下市场
实则回家。
上次回来就感觉爸爸突然老了好多
这次回家，觉得他又瘦了
心疼得不行。
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却笑容甜美地说：
“爸爸，我出差，顺便回来一下。”
我跑到姑姑家问。
姑姑说，你爸爸前段时间身体就不舒服
老是胸部胀痛
有次突然咳血了
还不肯去医院。
现在去检查了，怀疑是肺癌。
你妈妈还不让告诉你。
晴天霹雳。
我几乎站不稳。
我随便进了家麦当劳坐了一下午
眼泪不停流下来
脸庞干了湿
湿了干
爸爸还这么年轻
才六十出头
怎么会得癌症？
他还没享到我的福呢
我小时候
他毫不费力地把我扛在肩膀上
带我去看露天电影
他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那么健康强壮
他怎么会得癌症？
医生一定是搞错了。
我深呼吸，跑去洗手间把泪痕洗干净
教育自己回家之后要调整好表情
回家之后我把妈妈从厨房拉出来
让她去休息
我说今晚我来烧菜
妈妈不放心，又跑进来
问我要不要帮忙
我把她推出去，关上厨房门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爸爸妈妈都没有吃过一顿我烧的菜。
我一边洗菜一边在流眼泪
我拼命叫自己不准哭，不准哭
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
……
把菜烧好，端上桌
妈妈过来帮忙摆碗筷
我去喊爸爸来吃
爸爸答应着，声音嘶哑
然后一阵咳嗽，这阵咳嗽听得我心口疼
爸妈都夸我菜烧得好吃
我让他们多吃点，自己却完全吃不下。
吃完饭我说有事要出去。
去找我高中时代要好的几个同学
我难得回家，更难得跟他们聚在一起
见面来不及寒暄，
劈头就问他们谁有头绪，认识肿瘤科医生？
巧了，
在场一个同学的亲舅舅就是我们当地最好医院的外科主任
肿瘤专家、主刀手
当即让同学给他打电话，敲定了检查时间。
我百般安抚，爸爸终于顺从地跟我去了
妈妈其实什么都已经知道
却还要左右相瞒
我眼见着她一天天憔悴却感觉自己无能为力。
检查之后，各项结果会在一周之内相继出来。
已是十月底，陈打电话过来确认请柬的设计
我答：“再等等。”
“怎么了？”
“我们的婚礼恐怕要推迟。”
“为什么？”
“等我回去再跟你说。”
检查结果，
让我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立即安排爸爸住院。
去爸爸单位询问医疗费用的问题
答曰70%是可以报销的
另外的部分要自己承担。
我让妈妈陪在爸爸身边
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
跟医生讨论医疗方案
医生语重心长：已经到了晚期，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我求医生，只要有一线希望，
就不要放弃治疗。
很多进口药不在报销范围之内。
我说没关系，给他用最好的药。
……
几天之后抽身回上海，打电话把陈喊出来。
我们坐在咖啡馆里，我语气平静地跟他说
我知道他家条件很好，家底殷实
希望他能借我一笔钱，我可以付利息。
因为我知道他、知道他全家对钱的态度
尽管我对他全心全意、